白藿香点头点的很用力,一双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我:“咱们去找它!”
“可是……”我皱起了眉头:“为了我,让它丢命,实在是……”
“你看不起谁呢?”白藿香的眼睛跟豹猫一样瞪了起来:“有我在,别说拆它一个骨头了,断了半个身子,我都能接回来!你要是不想欠人家因果,就拿东西换——反正你东西那么多。不对,”
她越说越来劲:“不光如此,那些长毛的,都欠过你人情对不对?既然欠过了你人情,还一下又怎么了?”
说着,一把抓住了我胳膊:“杜蘅芷就快来帮咱们找琼星阁了,时间不多了,咱们赶紧走,别让她来了,还得白等着咱们。”
程星河直了眼:“正气水,你悠着点,平时没见你这么急脾气——哎,你是不是那两天来了,我给你倒点红糖先……”
一把针飞出去,程星河侧身翻过,勉强躲过了一劫,站在了沙发背上,心有余悸却有沾沾自喜:“哎,你看我这身法,都是让正气水训练出来的……”
他是比以前敏捷多了,可刚要摆个新姿势,沙发禁不住他的体重,往后一翻,他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白藿香嘴角一勾:“该。”
哑巴兰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说你傻你还真傻——藿香姐治病救人,满身功德,你得罪她,不是找不自在吗?”
“你懂个泡泡茶壶啊……”
程星河揉着药一脸抽筋的站起来:“不好,椎间盘跟我的颜值一样,突出了。”
突你大爷。
“那正好,”白藿香立刻说道:“你在这老老实实看家,还能少受点罪,我跟李北斗去,速战速决。”
没等程星河答应,白藿香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亓俊,奔着外面就跑。
跑出去了十几步,亓俊终于开了口:“咱们这是——去哪儿?”
“废话!”白藿香嘴边在冷风里冒出了白气:“刚才不是说了,去找那个长毛的吗?”
“可是……”亓俊小心翼翼的说道:“恕我扫兴——方向反了。”
白藿香立刻松开了手,给亓俊脑袋来了一下:“那你不早说!”
亓俊抱着头很委屈,裹紧了他的军大衣:“我也没来的及啊!”
白藿香有俩特缺点,一个是唱歌永远不在调子上,一个是路从来不在正确的方向上。
“白医生,你平时不是很谨慎吗?”老亓忍不住说道:“今儿怎么这么着急,该不会程狗刚才说的……”
你也想吃针?
“不敢不敢。”亓俊缩了缩脖子:“而且你脸他也特别红,没事吧?”
“我冷空气过敏,犯法吗?”
亓俊不敢吭声了,回到了门脸,扒拉出一辆电动三轮,对我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么,他这一身行头再配这个电动,妥妥是出去收废品的。
呸,我坐上去,默默在心里收回了这句话。
我们这个城市,天气越冷,天空也就越蓝,新下完了雪,眼前一片清澄,抬起头,街道两侧法国梧桐的“小铃铛”在凛冽的风里摇晃着,很有艺术感。
不过这会儿风挺大的,我侧身悄悄挡在了来风的方向——白藿香刚才说,她对冷空气过敏。wWW.ΧìǔΜЬ.CǒΜ
白藿香抿了抿嘴,脸越来越红了,看来过敏的还挺严重。
我把小绿保管的那条丑围巾拿出来了,给白藿香包裹在头上,造型很像是著名电影“秋菊打官司”。
白藿香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很土?”
“不会,我看有个叫肚脐的牌子都是这么打扮。”
白藿香皱起眉头,反应过来了:“你的是Gucci?”
“就是那个。”
白藿香一下就笑了。
懂的这么多品牌,我真是个酷盖。
当初是怎么懂的呢?
啊对了,高亚聪喜欢看时尚杂志,曾经对那些牌子如数家珍。
我忽然发现,曾经一些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的阴影,忽然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就释怀了。
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迈不过那道坎。
前二十来年,我的运气,怎能用一个“一塌糊涂”来形容。
也想过,那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可现在,我终于能学会,与其想为什么我会倒这个霉,不如去想,这件事情之中,我得到了什么。
被生活磨出的血泡,终将会变成茧子,成为更坚韧的地方。
电动三轮停下等红灯,旁边也是一辆三轮。
是个卖黄米玫瑰糕的老太太。
天气冷,老太太穿的单薄,也没戴手套,手上都是冻疮。
唯独那一车玫瑰糕捂的严严实实的,还能在缝隙里滋生出热气来。
我是“老人”养大的,所以每次看见老人,都会想起老头儿,不由自主就想照顾他们,于是掏出钱来:“奶奶,糕怎么卖?”
买一点,她也许就会买个手套了。
老太太一转脸,连忙说道:“不卖!”
我一愣,白藿香拉了我一下,指向了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因为角度问题,我没发现,转脸一看,后面挂着个小孩儿的照片,推着一辆红三轮。
“寻人启事,兹有八岁男孩儿走丢,好心人见到这个孩子,请联系xxx……”
老人已经慌慌张张的拿出了几块玫瑰糕——用一次性筷子插着,上头也贴着寻人启事的小卡片:“行行好,吃了糕,留意我的仔……”
看着时间,那孩子已经丢失了十来年了。
凭着这个照片,不见得容易找到。
亓俊一口把糕吞下:“该死的人贩子,死了要下油锅炸。”
“要是个好人家,也认了,”奶奶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怕就怕……”
她不敢往下说,我却知道。
是“采生折割”。
也就是把孩子骗到了手,伶俐乖顺,好相貌的,卖给出得起价格的人家。
次一些没“销路”的就惨了——以前街头总有残疾孩子出来乞讨,而那些残疾,未必是天生或者意外的残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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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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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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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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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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