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奔着她就扑了过去。
熊皮人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对自己下手,雷公锥一别,就要抓住青蛉。
可青蛉毕竟曾经是个上古神灵。
她决心要做的事情,很难拦住。
我的身体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拦住,反而倒退了好几步,熊皮人也一样。
我脑子一炸,立刻用结灵术召唤雷祖。
雷祖——出来帮我!
可意料之外——雷祖并没有出现。
坏了——雷季过去,它已经开始休眠了?
那靠着我自己的力量,也得救青蛉!
可没想到,没来得及。
在我挣脱出去的一瞬间,“扑”的一声,一片温热的血溅在了我脸上。
我整个人僵住了。
那只染红了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内里有一个东西,在一片温热之中,却赫然冰冷刺骨。
她眼睛里的,点睛钥匙。
这四个字,猛然刺在了我心上。
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守住这个局,江仲离竟然以这种方式封局——只有这样,青蛉才绝不会把人放进去。
“青蛉!”
熊皮人也觉出来了,脸色一厉,破风声一炸,对着我的手就过来了。
想抢?
这是青蛉用命给我的。
我死死攥住,心里一下一下的疼,疼的人喘不过气来。
雷公锥对着我头顶就划了下来,七星龙泉按理说顶不住了。
可顶不住,也要顶!
金气猛然炸出,死死挡在了头顶上,熊皮人猝不及防,硬是被顶退了三步。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雷公锥,也没想到,我这种看上去残破不堪的身体,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李北斗,再也不能用了!”
白藿香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是前所未有的凄厉。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不是没觉察出来,眼睛,耳朵,嘴,鼻子,全部开始往外流血。
金气一开始不出来,是因为用了,就等于自尽。
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藿香!”我厉声喊道:“救救她!”
我要她活着。
“可你……”白藿香的声音颤了起来。
“不用管我。”我乘胜追击,七星龙泉对着退后的熊皮人,带着风雷之势。摧枯拉朽。
熊皮人身法十分敏捷,立刻抬起了雷公锥还要动手。
可我没给他动手的时间,他的身体直接被金气掀翻,这一下,周围的空气震起,“哗啦”一声响,把周围的几棵桃树,震了一个粉碎。
熊皮人见雷公锥被我压制住,凌空转身,还想抬手,但我先一步,已经追了过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熊皮人浑身一震,像是不相信,我能有这种力量。
他想退开,但是已经退无可退。
但就在七星龙泉劈向了他的最后一瞬间,我眼前忽然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李北斗!”白藿香的声音更凄厉了:“离开这里,现在就离开!”
而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衣襟。
视线像是隔着最浓重的红雾,我模模糊糊,看到是青蛉。
她抬起了脸,可她那满脸血污的面孔,已经再也看不到我的身影,只能四下里张望着。
我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我在这里!”
她立刻抱住了我。
这一下,我没有退开,而是反手把她也抱紧了。
两个人的血交融在了一起,我听见自己喃喃的在说:“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好疼,好疼……
我是为了什么道歉?
为了让她等了这么多年,还是为了她失去眼睛?
可她笑的心满意足:“这样,很好。”
好?
“咱们就这样,就很好。”她的声音,一丝一丝的微弱了下去。琇書網
但这一瞬,白藿香的声音再一次吼了起来:“李北斗,身后!”
破风声,和天地寰宇,几乎都要为之所动的震颤。
雷公锥对着我们两个下来了。
我还要抬手,可心里一凉。
我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
下一秒,风忽然从我耳边擦过,数不清的桃花枝干,跟活了一样,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的身体猛然被那种强大的力量推开,整个人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桃花瓣哗啦啦的撒了我一头一脸。
对了,这是她本来的力量。
“我把东西给你,是为了让你不要死在这里。”青蛉的声音响了起来:“答应我,要回来——哪怕,不是为了我。”
我的心锐痛了一下。
我听见自己嘶声大吼了起来:“青蛉!”
“噗嗤”一声,眼睛开始出血,我已经看不清楚远处了,耳朵也开始擂鼓一样的剧烈耳鸣。
但而耳鸣里,我听到了熊皮人冷漠的声音:“你们为什么要活的这么可笑?”
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我看见熊皮人像是把青蛉踩在了脚下。
“你松开她!”
我想站起来,我想护住青蛉。
可身体已经被四绝地影响的几乎支离破碎——加上强行用了金气,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甚至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就要扑在了地上。
白藿香扶住了我,声音带了哭腔:“你……过不去了!”
可一阵笑声却响了起来——脆甜,却痛快。
青蛉。
熊皮人似乎好奇了起来:“你到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青蛉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我在笑你。”
熊皮人声音有了几分不悦:“我有什么可笑?”
“因为你不是完整的人,你没有心,”青蛉答道:“你这辈子也不知道,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
我一下愣住了。
熊皮人似乎怔了一下。
但是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他什么心事。
他的脚,重重落下。
青蛉……青蛉!
可青蛉的笑声,一直没停,她断断续续,哼鸣起了一首很古老的歌:“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这是个情歌。
说的,是思念。
对,她一开始就说,要有一个曲子给我唱。
与此同时,桃花的枝干四下里冲出,一层一层,密密匝匝的挡住了熊皮人。
雷公锥巨大的力量几乎把所有的树枝打碎,空气里全是树液的味道。
我想挣扎过去,可好像跟她隔着一整条奈何,根本无法跨越。
值得吗?值得吗?
她还在寻找我的位置,可她根本看不见,只听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微:“不是我的——就是不是。”
“这是宿命。”
“这样也好。”
“不管值不值得——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就不后悔。”
一片血红里,我看到,她的一只手越过残损的桃花枝干,冲着我的方向伸了过来。
声音几乎是支离破碎:“我等的,太久了,等不住了……”
她的那只手,停在了原处,不动了。
我心里像是被最锐利的刀子划了过去。
死了很多人,伤了很多人,全是为了四相局。
那东西,真的值得吗?
青蛉——她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这种虫子,活的时间并不长久——桃花开的时候,盈盈出现,桃花一落,也就消失了。
这一刻,哗啦一声,像是平地起了一层狂风。
所有的桃花花瓣,几乎全部被卷起来,这个地方开始出现震颤的感觉。
她这个守局的已经守不住,这个地方,要坍塌了。
我捏住了手里的那个东西。
“咱们走!”
可这一瞬间,那个熊皮人的速度,像是能劈开了风,全部的枝干被炸起,他举起了雷公锥,对着我们就冲了过来。
来不及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许多东西忽然拔地而起。
似乎,之前一直被那些桃花给压住了。
现在,那些桃花残损破裂,那些东西,才能重见天日。
那是——什么?
数量极多,所以,很强大。
下一秒,那些东西好像乌云一样,挡在了我面前。
一个声音在我耳后响了起来:“多谢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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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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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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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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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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