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如今满脑门都是油汗,马甲都是褶子,衬衫领子也歪了,估摸着刚才挤过来也没少费劲。
而且——他一靠近,我就皱起了眉头。
我闻到了一股子湿粘阴冷的气息,腥膻,发咸,像是从沼泽地里散发出来的一样,不像是活人的味道。
我心底蠢蠢欲动,是一种要捕猎一样的感觉,回想起来自己的“怪病”,赶紧又喝了一口荷花蕊茶。
卖药材的上下一扫,也知道这个人的购买力,连忙说道:“雄黄有,我这的雄黄是整个三仙桥最纯正的,一个渣的假也不掺!老板你看着品相……”
说着,端出来了一盘子:“您来多少?”
中年人吸了口气:“这点太少了——还有吗?”
这一大盘子怎么也得有好几斤。
卖药材的一愣:“不是,您拿雄黄干什么使啊?家用,还是批发?这东西多了,容易中毒……”
“你别管我干什么用,”中年人说道:“越多越好!”
谁还能嫌钱咬手,这买卖甭管缘故,能赚到钱就是好买卖,那卖药材的连忙拿起电话:“哎,给我配货,我这来了大主顾了!”
白藿香禁不住也有点好奇,打量了那个人一眼。
我则早看出来了,问那人:“买这么多,是因为遇上邪事儿了吧?”
那人身体一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这个人眉宇之间一股子黑气,几乎夺面而出,这叫“祸临门”,应该是家里有邪祟。
那黑气经停夫妻宫和子女宫,跟老婆孩子有关。
这中年人一愣:“你——你是吃阴阳饭的?”
我点了点头:“你遇上了难事儿,我可以帮个忙。”
可没想到,他上下一打量我,回头发了个微信,就转过身摇摇头:“谢谢了,我这边已经找了合适的大师,一事不求二主,不劳您费心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倒是不意外——伸手就把名片拿出来了,说不要紧,你有需要,再找我。
这人这几天着急上火,印堂上一片赤红,眉心正叠出了三个浅浅的皱纹,意思是一波三折,于先生和事主,都没那么顺利就能解决。
这个时候,卖药材的过来了,凑近他叽咕了点什么,估计是批发价不想让我们这些散客听见,那中年人连连点头:“钱不要紧,就按着你说的,拉紫金花园去。”
紫金花园,是本地最贵的小区之一。
接着,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也就把名片装进去了。
我则继续给白藿香装药材,当骆驼。
而白藿香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眼神也有点不对。
“怎么了?”
“他身上的味道,你闻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你也闻到了?”
“是爬虫的味道。”白藿香说道:“我在西川闻的多了,错不了,而且,味道那么重,可能,还是个很大的爬虫。”
“这也不奇怪,”隔壁摊子卖鸡内金的老板答道:“现在好些人爱养点冷血动物,我去养鸡场进货,妈呀,有个客人,大包大包的买鸡内脏,就是为了养什么“宝贝儿”,咱也不懂了——大开洼(大野地)里那么多地了派子(蜥蜴),还花钱买点外国的在屋里养,怎么,外来的法师会念经,外来的爬虫是明星?钱多了烧包!”
又一个卖灵芝就笑话他土包子,什么守宫,变色龙,那跟咱们的野物根本不一样。
买鸡内金的不服气,指着对面“飞龙”摊子说:“一个尾巴四个爪,怎么不一样?”
“飞龙”是专门拿来泡酒的,都是各种干制蜥蜴,刨干净内脏,绷的紧紧的,好似一把一把的蒲扇。
说不上为什么我就看不得那些——也许,蜥蜴跟龙相似?
反正让人心里不舒服。
再说了——他真要是养了冷血爬虫,那冷血爬虫都是怕雄黄的。
除非……
这一转脸,白藿香手里也提了一个袋子,把手指头勒红了,我伸手就拿过来了。
她似乎愣了一下。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自己拿?”
“这么沉,你手勒红了。”
她没有再说话,批发市场人很多,拥挤不堪,她一只手,不由自主就抓在了我衣角上。
抓的很紧。
她好像叹了口气。
不长时间哑巴兰找到了我们,大包小包接过去,十分兴奋:“哥,那边有猴儿,会钻圈!我带你们看看去!”
“程狗呢?”
“还吃着呢!”
到了程狗所在的馄饨摊子附近——别说,这家馄饨做的确实不错,大韩城人骨下锅长时间的熬,汤色发白,馄饨上漂浮着碧绿香菜,几点海米,入口醇鲜,爽滑的皮多汁的馅。
我们也跟着要了几碗,出锅先给了白藿香,一转脸,就看见刚才那个带着爬虫气息的男人开了一辆宾利车走了,还是行色匆匆。
卖馄饨的老板也看了那男人一眼:“苟连顺这些年可真是过火了。”
“您认识那人?”
“那小子小时候就在这一代混饭,不知道吃了我多少碗馄饨,现如今是人物了,嫌脏了,”卖馄饨的大娘一勺鲜汁灌在了粗瓷碗里:“也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我随手在网上一查这个名字——好么,原来是美妆网络的老板,生意很大,帝都地铁都有他们品牌的广告。
回去了之后,我就找了亓俊和结巴孙还有王风卿找珍珠胭脂盒的消息,不过都没什么线索,苏寻让我别着急,有缘跑不走,没缘莫强留。
我说你别管了,大丈夫一诺千金,说到就得做到,非找到那玩意儿给你换碧水砗磲不可。
说话间我还想起来了,那个求雄黄的苟连顺怎么一直没来找我?
他那事儿不可能顺利。
这天亓俊叫我们去他的崇庆堂那玩儿,说到了一些新鲜玩意儿,让我们也去挑,结果到了地方,发现苟连顺的美妆总部,竟然也设在附近。
既然解梦姑姑让我帮他,那肯定有原因,我就顺路往里看了看,结果那个美妆总部里的工作人员,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这次也是?”
“这次又是!”
“我看也邪——老板肯定干什么亏心事了吧?”
“嘘,什么年代了,还亏心事不亏心事的,他可能那方面,有些隐疾!”
什么事儿啊?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结果这个时候,员工忽然都不吭声了,装成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咳嗽着走开,一抬头,苟连顺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了,脸色更难看了。
他面上的气,上次要说是夺面而出,这次,几乎都漫出来了。
而他一抬头看见了我,一下就愣住了,奔着我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先生,你真是神神机妙算——你是特地来搭救我的?”
我脑子一转,答道:“见面是缘分,我就是有些放心不下。”
“太好了,太好了!”苟连顺不谷员工们指指点点,把我拉到了一个会客室里:“老天有眼,看来,我们家还有一线生机!”
原来,不是他不来找我,而是名片给丢了,他想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正着急呢——家里的事儿,更恶化了。
到了没人的会客厅,他才压低了声音:“大师,我求你给我看看我们家的家宅——我老婆不对劲儿。”
怎么个不对劲儿呢?生下了怪胎。
不光是怪胎,后面,还有一连串诡异的事儿。
说着,他给我拿了一张照片。
我一看那照片,浑身炸了一身鸡皮疙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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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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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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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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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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