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骨吸髓的,只能是长毛的。
可是,那就不对了——那个阴阳八卦的印记,分明是镇压邪祟的,哪个长毛的,能用这种东西害人?
那就好比雪人拿着个炭火一样,自己还扛不住呢,拿来杀人?
这事儿不大对劲儿啊!
程星河四处找有没有能问话的死人,不过这地方风水很好,应该也有驱邪的东西,没见到什么死人前来滋扰,我直起身子,习惯性的四下里开始看青气。
不过也怪,周围竟然真的见不到什么青气,反而有淡淡的神气。
还真是神灵?
真要是神灵,那哪儿是我一个尘世间迷途小地师能搞定的?
程星河也觉出来了,一分钱一分货,这一笔买卖不见得好做,但他还是坚定的打了打我的肩膀,让我提起精神来——苦不苦,想想涮肉和毛肚,累不累,想想火锅有多贵。
贵你大爷。
不管怎么着,先查清楚那东西来龙去脉再说。
田宏德也看出来了,本来想亲自领着我去看,但是伤心过度,加上岁数确实也到了,精神不济,在小富豪的劝说下,连忙就让那个马脸男人领着我,四下里看一看。
马脸男人两只眉毛十分寡淡,偏偏眉头交接,算是个淡一字眉,这种人心眼儿最小,锱铢必较,果然,因为刚才我没听他的话,追问了那个二婆婆,他很有些怀恨在心的意思,并不乐意。
但他又不敢违抗田宏德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领着我往里走。
我问他什么,也爱理不理。
这个人叫田一彪,也是个远房堂侄子,在这里蹭吃蹭喝兼跑腿——反正家大业大的,蹭也蹭不下几块老泥。
我寻思跟个导游有芥蒂也不好,就把刚才的事儿跟他解释了一下,请他不要放在心上,可他咧了咧嘴,连搭理都没搭理我。
一双眼睛不怎么安分,倒是总往白藿香身上扫。
我心里雪亮,不愧是淡水一字眉啊,心眼儿比筛子还小。
不过打眼一看,这田一彪的印堂有点发黑,最近怕是正在走背字,我就随口问他:“你最近是不是运气不行?”
田一彪一愣,虎着脸:“你是不是想咋呼我?”
我摇摇头:“见面是缘分——你属什么?”
田一彪扫了我一眼:“属羊。”
那就对了,你这属相叫这个名字可不大好,扛不住。
彪字本身是个好名字——如虎添翼嘛!
可你属羊,非要叫“彪”,那不就是羊入虎口,皮毛不存?
田一彪知道了之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忍不住喃喃说道:“闹半天这么回事,操他妈,白花了五十块钱。”
原来这田一彪的名字是新改的——从小就属于慢半拍,放屁都吃不上热乎的,他爹骂他没用,守着那么个远房亲戚也沾不上大光,他也挺丧气,后来听说改名转运,花了五十块钱找人改了这么个名字,人家也说这名字好,如虎添翼,他还等着转运呢,谁知道这一阵子田家的活儿他有五件能办砸八件,眼瞅着快在这田家混不下去了。琇書網
这会儿他表情也变了,连忙就追问我,改个什么名儿好?
我就告诉他,你不是属羊吗?要是改个带草带水的名字,倒是能转运。
程星河立马插嘴:“田藻——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别说,正合适——有田有口,有草有木,可以说吃喝不愁。
田一彪一拍大腿,说这个名儿他要了,以后谁再跟他喊田一彪他跟谁急。
这么三两句话下来,他对我们的态度,也就改了不少,一口一个大师,鞍前马后的。
我接着就问,这出怪事儿总不能没原因——在此之前,这块地有什么讲究没有?
田一彪,不,田藻立马说道:“这还真没听说——哎,有件事儿有点怪,要不我跟你说说!就是二婆婆的事儿!”
那个疯了的老太太?
田藻疯狂点头。
原来,二婆婆现在看着慈眉善目,其实没疯之前雷厉风行,也是个女高管。
这个社区刚修建的时候,二婆婆就跑前跑后的管理监督。
但是有天晚上,二婆婆加了个晚班,跟几个女员工出来上外头的临时厕所,忽然就听见外头有人哭。
那声音呜呜咽咽,忽远忽近,跟聊斋片头曲似得,别提多瘆人了。
哭也就算了,还夹杂着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哒,哒,哒,像是有人在敲击铁片一样。
当时这地方荒郊野岭的,那几个本地的女员工吓的不轻,低声说,别是闹鬼了吧?
二婆婆是个无神论者,骂了她们一顿,说世上哪儿有鬼,我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子,在田家装神弄鬼。
说着提起裤子就出去了——可这一去,就没回来。
女员工们吓的不轻,可没办法,成群结队跟着过去一看,就看见二婆婆坐在地上,正笑呢——可她面前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只见她张着嘴哈哈大笑,别提多让人毛骨悚然了。
有大着胆子的,问她笑什么呢?
她就回答:“看见菩萨啦,菩萨踩莲花……”
这田家的大宅子已经盖了二十年了,而这个二婆婆,那天开始到现在,也整整疯了二十年了。
我跟程星河对看了一眼——又是菩萨踩莲花?
我接着就问,那这二十年里,出过其他事儿没有?
田藻摇摇头:“一直相安无事啊——除了今年开始死人。”
说着田藻更紧张了:“大师,我听人说,田家本来没这么高的福禄,是我们老先生犯了天条,财星下凡,才带的田家鸡犬升天,老天爷知道了,容不下,所以才派神仙下手对付我们,是不是真的?”
财星下凡……
我接着就问:“二婆婆是在哪儿出的事儿?”
田藻指着前面一道小亭子说道:“就在那。”
过去看看。
谁知道,田藻拦住了我们,犹豫了一下:“哪儿都行,唯独那个地方,不能过去。”
为啥?
田藻压低了声音:“那是我们家的压金地,当然是禁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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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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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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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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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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