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胃王比赛没你我不看。
这客店还真跟鬼市一样,白天人丁稀少,到了晚上,团团聚在了一起,都在问候彼此,谁得了新物件,谁看见新地方?我跟着也看了看。
有金烛台,银丝秤砣,确实不像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只是,一看见那些东西,真龙骨总还是隐隐作痛——就好像,真龙骨都阻拦我,不要去触碰某个真相。
可真要是不去触碰,我这一趟,是为什么来?
白藿香盯着那些东西,也出神。
江采菱抱着胳膊:“你是不是觉得挺好看?”
白藿香没抬头:“嗯。”
“你知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白藿香摇摇头。
“金烛台,是照新娘子的,你看见底座上,是不是有凤凰?银秤砣,是搁在床底下的,秤砣能留东西——是要新婚夫妇留下子嗣,这些东西——都是大婚的时候用的。”江采菱一笑:“你要是喜欢——是不是恨嫁呢?”
白藿香脸腾一下红了,立马瞪着眼睛:“你懂得一清二楚,肯定是你恨嫁。”
程星河正吃瓜子,十分不耐烦:“江采菱,你怎么走到哪儿跟人吵到哪儿?看你这人缘。”
江采菱本来是半开玩笑,可一听这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立马踢了程星河一脚:“六指挠痒——多你这一道子?”
程星河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我怎么啦?”
我一回头,江采菱已经不见了。
江采萍也没了踪影。
“早跟你说,女人心海底针,你又不是磁铁,别去捞了。”
捞你大爷。
白藿香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哑巴兰不明就里:“藿香姐,你要是喜欢,等到了水神岛,我给你捞——我力气大,保管比他们捞的都好。”
白藿香笑了,习惯性揉了揉哑巴兰的长发:“还是你对我最好——不过,算了吧,人家大婚的东西,我不要。”
“我不要”这三个字,她咬的很重。
跟潇湘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我吧?
那么浩大的盛典,可现在,一丝也记不起来了。
客店人多房间少,晚上我跟程狗一个床上睡觉,程狗吃多了,鼾声如雷,踹了两脚翻个个,他还打。
我让他吵的去找卫生纸,想把耳朵塞上,可这么一动,就听见外面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没人能看见咱们吧?”
“都睡了,开始吧!”
我还真来了兴趣,第一反应跟《龙门客栈》里看的一样,这莫非是个黑店?
但再一寻思,我又想起来了,这地方的地势,分明是个金鸡独立,显然就开店一个饭碗,不可能还有其他营生。
那还有什么事儿,偷偷摸摸搞这么神秘?
我反正一时也睡不着觉,就把耳朵贴在了墙根上。
观云听雷法也听出来了,来的人是两个人,一个个头高,步子轻捷,一个个头矮,步伐沉重,偷偷摸摸的,搬来了什么东西,像是个盆。
还有哗啦哗啦的声音,纸声,质地轻薄粗糙,我这个丧葬店打工人是再清楚不过了,祭祀用的黄纸。
接着,还有打火机“嚓”的声音。
这是——烧纸?
烧纸背着人,啊,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是“送殃”。
所谓的“送殃”,比如中邪,走背字之类,就会这么做,朱砂黄纸写明原因,投入火盆,等于把遇上的厄运烧掉,这个过程,一不能让人看见,二不能回头,不然,人的厄运非但送不走,还得跟人回去,变本加厉。
难不成,是赵老教授那几个徒弟?还挺有孝心的。
“天堂堂,地皇皇,水神娘娘送祸殃,大祸烧断小祸了,莫让那物近我港。”
这是本地话,不是赵老教授的人。
那物,什么物?
这个时候,走廊另一头出现了一阵响声,像是有人上来了,这俩人吓住了,立马收了东西就跑,这一下烫了个好歹,那火盆才刚烧过黄纸,能不烫吗?
但为了不让人看见,烫也顾不上,叽里咕噜就跑了,远处一阵关门声。
有人从走廊上过去,就此风平浪静了。
有点邪性,不过入行这么长时间,哪一个事儿不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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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把卫生纸塞进了耳朵里,一寻思,转换了思路,塞在了程狗的鼻子眼儿里,这一下他的鼾声立刻就停住了,我十分满意——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睡饱了一觉,神清气爽,天不亮,我们一行人就起来奔着港湾过去了。
港湾就在旅店后面,方便的很。
蛤蟆镜早等在外面了,热络的把我们往后面引——一看见他的船,倒是吃了一惊。
“唷,”程星河给渔民打过工,也认识:“这是小白腿。”
这船通体白色,性能极好,造价高昂,到了海面,快的像是一道影子,外号小白腿。
这个蛤蟆镜张怀逸,还真挺下本钱。
赵老教授他们也起来了,他们的船是琉璃桥赞助的,是个大灰船,也算是不错,可跟小白腿比起来,就差事儿了。
上了船,冷峻的二妹娃在操控室开船,大灰船紧随其后,海面黑沉沉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简直像是要行驶到了宇宙的尽头,蔚为壮观,抬起头,看见了满眼寒星,璀璨光芒,交相辉映,赫然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白九藤盯着这片水域,却像是极为忧虑,不肯靠近围栏,跑到了船舱里去了。
船乘风破浪,十分顺利,附近有几个早起的渔船也从一边经过,不过那都是小船,走不太远,是赶早来捞海货的,船上的小姑娘还跟我们点头致意,船尾放着一盆很漂亮的花。
哑巴兰看小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你看,多懂生活啊!”
蛤蟆镜神神秘秘的说道:“不是懂生活。那是本地渔民的一个规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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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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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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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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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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