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脸颊上,甚至若隐若现,沾染了一丝不正常的嫣红。
一瞬间,她们几乎在墙壁上活了过来,招手想把人给拉进去。
我也忽然有了一种迷茫——那地方,花团锦簇,一看就是个平安喜乐的好地方,所谓的,天堂?
“啪”的一声,一只手忽然重重的打在了我后脑勺上。
这力道不轻,我几乎感觉到,那个力道,把我后脑勺上什么东西给打碎了!m.xiumb.com
回过神来,我这才看到面前的石壁还是死的,贵女哪里招手了?
而且——我反应过来,我后脑勺上什么也没有,能碎什么?
那个位置——啊,我知道了,不偏不倚,是打在了玉枕穴上。
这叫破魇!
邪祟如果妄图把一个人给迷住,就会在玉枕穴上下手,打这里,就能把邪祟的秽气打破,把人打清醒过来。
我心里顿时就毛了,能把我的眼睛给迷住,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说明这里的东西多厉害了。
多亏刚才打我那个人了,一转脸,是安大全。
赤玲则拉着我手:“爹爹,你可别走,你要走,带着我一起走!”
原来,我刚才盯着浮雕就愣住了,跟丢了魂似得,在赤玲眼里,是那些贵女拉着我的手,要把我给拖进去。
我对安大全点了点头:“多谢。”
安大全一笑:“嗯?我也不是存心的——一伸手伸个懒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到你脑袋了。”
那个力道极为精准,怎么可能是凑巧?
他显然是在帮我,却不知为何,不愿意承认。
哑巴兰这会儿也跑过来了:“哥,你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出神,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程星河抱着一堆东西也蹒跚着走过来——裤袋衣袋,前胸后背,都塞的鼓鼓囊囊的,跟唐老鸭差不多:“七星看见姑娘好看,动了凡心呗!机会难得,你多看看,我们不告诉你媳妇。”
白藿香听了,悄无声息一抬脚,绊了程星河一下,关节找的极其巧妙,程星河直接趴倒,怀里的珍宝哗啦啦撒了一地,白藿香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脸继续去看壁画。
“别看了,”我拉住了白藿香:“这是灵壁。”
“灵壁?”哑巴兰立马反应过来了:“能吞人的那种?”
没错。
程星河把珍宝塞满,回头看向了哑巴兰:“你还知道呢?”
哑巴兰把胸口一挺,满身蕾丝蝴蝶结都跟傲然一颤:“那怎么不知道,灵壁吃人。”
这种传说其实不少——比如聊斋里,就有出名的《画壁》,哑巴兰也跟家里人接触过这种事情。
有地方的壮年男子总是无故失踪,都是些顶梁柱,家里哭哭啼啼请兰家帮忙找人,兰家人过去一查,那地方别处都没问题,唯独背阴的地方,有古代留下的摩崖石刻。
那些时刻,绘制的是天女行乐图,就那地方,阴气不大正常。
攀援过去一看,果不其然,天女行乐图之中,赫然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男人图像,衣服竟是现在的款式。
原来那些男人是被石壁给吞了下去。
兰家人把那面石壁砸开,不少男人忽然就跟鬼遮眼一样突然出现,迷迷瞪瞪的,全瘦成了一把骨头。
反应过来,反倒大骂家里人多事,甚至还试图回到那地方去。
一问之下,说是在山上忽然看见了仙宫,被仙女招手叫进去了,在里面享受了说不尽的荣华富贵,可突然之间,一声巨响,自己就从一个地方跌落了出来,回到了普通的山上。
这件事情看上去是解决了,本地人感恩戴德,但没想到,后续还是出了事儿——很多男人不接受事实,认定了之前那个天宫,还试图要回去,在山涧边,摔死了好几个。
这种能把他吞噬进去的石壁,历史上屡有发生,就是上头的人物承受日精月华,成了气候,被称为灵壁。
我刚才看直了眼,也是被灵壁吸引住了——不用说,这地方为了认主,不少位置混合上了国君的血,所以对我来说,更有天然的吸引力。
“这些明明都是天女的模样,”哑巴兰叹了口气:“怎么没有慈悲为怀,反而吃人?”
说着,一把将猎仙索抽出来:“我砸碎了它!”
“等会!”
可我没拦住,猎仙索已经飞出去,“啪”的一声砸在了石壁上,非但没打破那些雕像,反倒是被带了一个趔趄。
而且,哑巴兰身上那股凶蛮的气息,竟然也被吸进了石壁之中。
哑巴兰脸一白——但是眼神不对,盯着石壁,竟然出现了一种渴望。
下一瞬,灵壁竟然跟同气连枝,有异曲同工之处,整个人几乎直接被吸了过去。
我当机立断,斩须刀一削,直接把石壁跟哑巴兰之间的联系削断,把哑巴兰给截了回来。
哑巴兰心有余悸,冒了一脑袋汗:“刚才,我看见……”
想也知道,看到了“天宫”和数不清的天女。
程星河目瞪口呆,把从灵壁上拆下来的宝物塞的更紧了,生怕有谁从墙上走下来给他抢回去一样。
哑巴兰反应过来:“程狗刚才拆墙,怎么不抓他?”
“好家伙,你还怕他们不抓我是怎么着?”程星河一瞪眼:“你就是嫉妒。”
我也觉得奇怪。
“也不能怪灵壁,”安大全忽然来了一句:“这种东西嘛,都在一念之间——有时候,神灵是正是邪,其实,是人决定的。”
我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一些神灵是在人的信仰之下诞生的,最初始的时候,神灵从泥塑木雕到成为神灵,是出于人的力量。
而人跟神灵祈祷的内容,决定这个神灵,是个正神,还是个邪神。
照着这个灵壁看来,毫无疑问,是修建这个灵壁的工人,不知道许下了什么愿望,也许,带着贪欲,所以灵壁上的天女,也被沾染了贪欲。
她们能给予人,但作为代价,也会跟人索取。
再加上,这地方可是真龙穴,四相局的灵气汇聚之地,石像生都能那么强大,更别说她们这些本来就吃过愿望的存在了。
安大全盯着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甬路:“这地方,是最后几步路了。要回去,现在还来得及,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我们盯着满甬路的神像,心里都发沉——不然的话,随时都有可能被拉到里面去。
我刚要开口,没想到,程星河第一个往前走:“要想回头,我们早就回了,还用等到了这里?”
“我觉得也是。”
哑巴兰跟在了后面,全无惧色。
白藿香和赤玲更别提了——只要跟我在一起,她们什么都不怕。
安大全也看出来了,叹了口气,开始喃喃的念起了经文。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是道家的《静心咒》。
我跟程星河他们一使眼色,他们全心领神会,跟着就念了起来:“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压住了自己一切痴妄,也就不用怕这些东西了。
赤玲看我们在念个不停,也跟着凑热闹:“爹,我也想念!”
我摆了摆手:“你不用。”
无欲则刚——赤玲的脑子一片澄澈,天真烂漫,根本没有任何痴妄,怎么会被吸进去?
程星河念咒间隙,低声说道:“别说,还多亏了安大全了,老马识途,挺顶用。”
老马识途,是因为之前走过这条路。
难不成,他以前也走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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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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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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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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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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