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西川给人看病的时候听说的,”白藿香说道:“我也见过一些无药可医的病人的葬礼,那地方的人,会把横死暴死的人,压在某个地方,每个人手里,都会捏着一把东西,在下葬的时候投进去。”
“因为西川传说,人下了地之后,会被邪祟侵扰,有了压祟土,就能把邪祟压住,让死者死后得享安宁。”
我来了兴趣:“压祟土跟普通的土,有什么区别?”
“这把土里,得加上一些东西,比如亲人的头发,骨血之类的东西,由本地巫师做法,就成了。”
祟——我忽然想起来,公孙统他们口中说的那个邪神来了。
那个东西的名字,也叫“祟”。
四相局要镇压的,据说也是某种不好的东西。
那是,同一种东西?
“哎,”正在这个时候,安大全忽然咳嗽了一声:“你们有没有听出来,动静不对?”
动静……
哑巴兰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对的?这不是挺安静的吗?”
不对,就是这个安静不对!
程星河跟我想到了一处去了:“妈的,外头!”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怕汪疯子把门给弄开,还给重新合上了。
不过哪怕那么厚重的门,合上了之后,依稀还是能听见汪疯子跟外面那个“无头骑士”争斗的声音。
可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这就说明——汪疯子和无头骑士之间的战争已经平息了。
谁输谁赢?
程星河吸了口气,转脸看我:“话说回来,汪疯子上次明明就被你给吸废了,他怎么非但没虚,反而还越来越厉害了?”
那还用说,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还能继续被人当枪使。
汪疯子虽然疯,可他什么路数我们心里都清楚,我寻思的,则是个那个无头骑士。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哪怕阴阳鳝看见了,都俯首帖耳的?
而且,它为什么有锁链缠身,又为什么没有头?
我看向了安大全:“那东西你认识吗?”
安大全打了个哈哈:“脸都没有——也没法认不是。”
又跟我打马虎眼,他一早就知道,不然不会劝我们别进那个偏殿。
不管谁输谁赢——对我们都不是好消息。
这一瞬,只听“咣”的一声响,大门就是一声巨响。
果然,这俩分出了上下高低,胜者要来继续跟我们作对了。
我们时间有限,不管是哪一个,都懒得耗,都已经进了正殿了,得赶紧找到下真龙穴的法子——十二天阶还在底下等着呢。
不过我们已经大略在正殿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地宫的入口。
而且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几朵天花同时亮起,也照不到全貌,我总觉得,有一些看不到的黑暗死角。
莫名其妙,还有一种感觉——像是背后,有视线在注视着我们,却没看见人。
“坏了,”程星河忽然一拍大腿,说道:“七星,咱们忘了一件事儿。”
我心里一紧:“什么?”
“你还记得吧?当初屠神使者说是唯独赤玲,才能帮着打开真龙穴。”程星河盯着我:“这次,咱们没带她。”
我一皱眉头,妈的,这是个低级错误,平时我脑子算得上滴水不漏,怎么偏偏把这么要紧的事儿给忘了?
不对啊!这跟平时的我不一样——要不是程星河提起,似乎我脑子里的这个记忆,被谁给抹除了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出现在商店街的那个长发身影,莫名有种直觉,我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会不会跟那个身影有关?
程星河在一边咂舌:“没事,你也不是总掉链子——只不过都在关键时刻掉。”
我很不高兴:“掉你大爷。你不是也没想起来吗?全都赖我,我属黑锅的?”
“哎,你这个自我定位就很准确。”
哑巴兰也跟着着急,忽然福至心灵,一拍脑袋:“这好办呀,哥,要不,你试试用万行乾坤,把赤玲给挪过来?”琇書網
跟我想到了一处去了,可是,万行乾坤素来只能借物,我没用来借过人啊!
再说了,赤玲是个活人,又不跟琼星阁里的那些死物一样,躺在一个格子里,万年不动,我也不能确定,她准确的方位,是在哪个房间的哪个椅子上。
没辙,先试试——赤玲平时很喜欢坐在厌胜门的月牙门外面,那地方没有光,又通风。
“咣。”外面的巨响又一次响了起来。
我屏息凝神,权且当自己听不见,集中在万行乾坤上:“赤玲,厌胜门,月牙门!”
没用。
赤玲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程星河很不高兴:“链子都在关键时刻掉。”
找不到赤玲,我们就白跑一趟?那就太他妈恶心了。
走都走到这里了,肯定还得找找其他的法子,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我立马开始寻找这里的蛛丝马迹,可这里偏偏就是铁桶一片,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关于地宫的线索。
倒是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大了。
不光如此,我分辨出来,撞击声杂乱无章,交响在一起,似乎不是一个人砸出来的。
刚才狗咬狗的胜利者,呼朋引伴,来了帮手!
程星河也听出来了,立马去看靠在了灰白驴上的安大全:“哎,你不也是来救十二天阶的吗?你倒是动弹动弹!”
安大全叹了口气:“你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头,有没有听到里头的动静,也有什么不对?”
程星河一愣:“里头,里头能有什么?”
“里头有东西动了……”我回过了头去:“哑巴兰,在东北角放天花。”
一朵天花应声闪过,我就知道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了。
东北角,密密麻麻,站着很多人。
阴沉沉的,一言不发。
是穿着甲胄的人俑,手里操着戈和盾。
头盔上竖着猎鹰翎毛,身上披着的是豹头甲——是国君身边的近卫。
而那些人群后面,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举起了手。
是进攻的手势。
靠着轮廓,也辨认出来了,那是个戴着九州宽檐帽的轮廓——黄门监才戴那种帽子。
那个身影手上拿着的,肯定就是能在这里自由进出的玄黄令!
就是他——假传圣旨?
不过,我高兴了起来,拿到了那玩意儿,就是真龙穴的令牌,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真龙穴的入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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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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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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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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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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