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没醒。
公孙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杜蘅芷旁边了。
杜蘅芷已经被白藿香护理好了外伤,只是头上的伤重。
我蹲下看她,心里一阵难受。
那个生死存亡的时候,她对齐雁和一点畏惧也没有,还想着,要我娶她。
公孙统回头看我,眼睛一立:“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我心里是有愧,我什么都没能给到她。
程星河不爱听了:“这要赖也得赖你吧?谁叫你拉郎配——杜蘅芷要是没跟七星牵扯上关系,可能也遇不上这种事儿你不知道他扫把星下凡?这是羊入虎口。再说了,七星他……”
“格局小了。”公孙统瞪了程星河一眼:“我都知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心疼,心疼就得找个出口,不骂他,骂你呀?”
程星河一瞪眼:“好家伙,谁格局小谁自己知道。”
公孙统叽咕了半天,我忍不住盯着他:“你为什么非要我跟她在一起。”
白藿香也看向了公孙统。
“你们俩是命里的缘分,我让你们提前培养感情还有错了?”公孙统振振有词:“反正早晚要在一起,提前磨合……”
“可我想要的缘分,如果不是她呢?”
公孙统和白藿香,全愣了一下。
公孙统吸了口气,脸色终于正经了起来:“那我就不瞒着你了——你心里想的那个,跟你命中相克,你要是一意孤行,那最后的结果,只能剩下个万劫不复。”
这四个字,他咬的很重。
“而且,”公孙统眯着眼:“你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掉进个死循环里。”
我直起身子,看向了琼星阁。
“也许,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聪明。”
公孙统一愣,叹了口气,倒是也不意外:“也罢,没法逆天改命,就顺天而行。”
我们这一行,知天命,却难违天命,谁心里都清楚。
可谁都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回过头去,看向了那些高耸的格子。
那些东西多数已经归位了,顺着那些东西走过去,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既然是你们的主人,得跟你们问一件事儿,”我扫视过那数不清的宝物:“我当初,跟潇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要造成了那种局面?
这地方一片安静。
“他问话了——能说吗?”
“看他可怜,告诉他吧!”
这一声,整个琼星阁冷不丁一片大乱。
数不清的声音叽叽喳喳,争先恐后说起了话来。
“你第一次,就该杀了白潇湘!”
“可白潇湘对他,也有好的时候。”
我听得出来,有的是讲述潇湘的残暴,可还有的,是承了潇湘的情——莫衷一是。
大概意思,是说我上琼星阁,来过几次。
头一次修建琼星阁,每一个东西,都是我收集来的,跟我都有一段渊源。
潇湘就跟我一起来了,当时我们,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
但是后来,白潇湘似乎背叛了我,我受了重伤,逃到了这里来取一件东西,可惜身体虚弱,又被追杀,甚至没能以自己的气息打开大门,被阻隔在了外面。
他们听见我大声说,要杀了潇湘。
后来,我离开消失,是一个穿着绿衣服的美人来到了这里,看守这里的一切,她没提过名字,物灵不知道她怎么称呼。
只跟金郡王描述的一样,说她很美。
而我再次出现,跟上一次,似乎不一样了,我不光忘了潇湘跟我之间的交恶,甚至忘了这一次来的目的,还把这地方借给了自己的师父用。
他们不太高兴,不过那个老头子是个有趣的人,就不计较了。
再之后,都到了门口,却被金郡王刺杀,铩羽而归,最后,就是这一次了。
“我修建琼星阁的时候,是谁?”
他们沉默了一下。
“你是神君——能号令诸神的神君。”
那,得是多尊贵的身份?
他们说的自然都是真的,只可惜,没能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我和她的决裂,没在琼星阁发生,他们没看到,看来真相,还得自己去找。
“你还记得,你修琼星阁的原因吗?”
忽然有个物灵问了一句。
“是什么?”
“就为了,那个金印。”那个声音说道:“那是一个,跟你的命一样珍贵的东西。”
敕神印。
果然,前面几次来,都是为了这个东西。
我跟他们道了谢,他们沉默了一下,忽然来了希望:“你——什么时候再用我?”
“还有我!”
这些宝物的仙灵气都太盛大了,哪怕小绿只怕也容纳不下,怕把它给胀坏了,我就点了点头:“我已经记住你们了——会来叫你们的。”
用万行乾坤。
“那你快点!”
“我们等着你!”
这种守候,太珍贵了。
我点了点头,就跟他们告别,离开了琼星阁。
回到了上头,正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时候,因为摆渡门也要从上次的浩劫之中修复,几个长老得先回去——他们这些修仙人,其实是不应该掺和太多其他纷争的。Χiυmъ.cοΜ
但皇甫球偷偷跟我挤眼:“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们会继续帮你的——摆渡门,有人情必还。”
公孙统也是一样,但不放心的看着杜蘅芷:“我不说别的,把她照料好!”
“你跟杜蘅芷,到底什么关系?”
公孙统脖子一梗:“你管不着!”
尉迟明目却来了一句:“是因为有个姓杜的女人……”
这一下,公孙统的手比谁都快,已经一把捂住了尉迟明目的嘴,直接把她拖下去了:“多保重!能活着……”
我知道,就别死。
慕容哥哥也拍了拍我肩膀:“有叶大人,希望真相尽快水落石出。”
说到了那个九重监的叶大人,我还真有点好奇:“对了,他不是神仙吗?为什么会戴眼镜?”
那种身体,怎么会近视?
皇甫球倒是嗤的一声笑了:“他的眼睛,能看到千里之外,比尉迟的还要厉害,可有一样——他就是喜欢人间的东西。”
慕容妹妹也低声说道:“听说,他最爱收集一些人做出来的小玩意儿,是个人间收藏家。”
好家伙,原来是造型需要。
长老们离开,灰衣老人看着我一笑:“一路顺风……”
说着,指向了我腰上的铃铛:“这东西,千万保管好了,有大用处。”
风水铃?
不,是上次铁蟾仙那遇上的大汉给的铃铛。
“这不是漱玉师姑门下的铃铛吗?”
“不一样,”灰衣老人指着上头的花纹:“她手下,是梅开二度,你这个,是三度——比她的强。”
他要是不说,都快看不出这个铃铛上的痕迹了,还真有三朵梅花。
“那这是……”
灰衣老人一笑,跟我摆手致意,离开了——对了,天机透露的太多,对大家都不好。
马元秋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身材更加佝偻,走起路来,一步三喘。
“你,以后怎么打算?”
他一笑,看向了远处:“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个等。”
等什么?
等公道,等真相,我心里一紧,还是,等自己,会不会呆傻?
马元秋没开口,蹒跚的下了山。
程星河抱着胳膊目送他们离开:“这人生还真跟列车一样——永远有人相伴,也永远有人到站。”
你出本诗集吧。
我们时间不多,十一天。
苏寻和杜蘅芷的伤,就得休养几天,程狗的腿是皮外伤,有了仙药,倒是好的挺快。
把他们俩送到了江长寿那,江长寿啧了一声:“这不是人和灵物能弄出来的伤。”
要是,白藿香早治好了。
“只有一个人,擅长这种伤,可惜……”江长寿摇头:“已经死了。”
我来了兴趣,神灵留下的伤都能治疗?
“谁?”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江长寿摆了摆手:“是一个叫白九藤的。”
我和白藿香,同时一愣。
那个——白九藤?
白藿香立刻问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江长寿倒是被我们的反应吓了一跳:“你们这么关心他干什么?他死了二十来年了。”
可我们,前几天才看见他。
江长寿知道,也愣了:“那不可能——我师父说,他是被咎由自取,治疗了不该治疗的人,死在了银河大院的!”
原来那个白九藤,竟然也是白家人,论辈分,甚至跟白老爷子是兄弟。
可他的模样,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
二十多年前——不也是四相局开门的时候吗?
这一条线,把所有人,全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
休养好了,我们也就启程,重新到了接天岭。
盯着那一片波涛后面的山峦,或者,应该跟这里叫,真龙穴。
观龙以势,察穴以形,这是四相抬真龙,最准确的位置。难怪,十二天阶说,上这里来,是故地重游。
他们要取的,又是什么?
到了那一片江面上,跨过水域及到了,可一找船,那本地人还认得我们,立刻说道:“你来不巧,那地方过不去啦!”
我一皱眉头:“这话怎么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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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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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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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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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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