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欠一些人的,得还。
那力道之大,甚至连我自己的手,也被震的一阵剧痛,虎口缓缓淌下了血来。
地面的坑洞,又深了好几分,这个力量,可怕到所有的人,全被镇住。
谢长生不愧是谢长生,哪怕这样,依然反手要用散神丝来缠我,可我先他一步,一脚勾紧了万钩擒龙锁,把他的手腕束缚的严严实实,再次直接把他身体死死踩住。Χiυmъ.cοΜ
周围那些屠神使者哪儿还忍得住:“谢大人!”
瞬间,乌云一样,全部聚拢了过来,可斩须刀带着汹涌金气,一鼓作气,对着他们就横扫了过去。
数不清的散神丝齐根断裂,把一切阻碍,全部掀翻。
这金气,无往而不利。
我抬起头,盯着眼前这一切。
跟江老爷子临终前说的一样——没人拦得住我!
巨响之下,那些屠神使者落地,个个有伤,有的还能挣扎起来,但是他们接触到了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就有了畏惧,没有敢再贸然靠近过来的。
谢长生的头终于垂下,也起不来了。
但是,这一下,触碰到了谢长生,真龙骨一痛,我忽然有了一些记忆。
也是个秋天,漫天红枫,一群人围住了我。
“就是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有人说,他能得天下,呸,他得了天下,咱们的主人怎么办?”
“他单枪匹马,跑不了啦——这地方,就是他的埋骨之处了。”
哦,是为了我的身份地位杀我。
想也是,想杀我的太多了,理由能出一本百科全书。
我抬手,血溅五步。
不过身上当时有伤,肩胛骨一路斜下,深可见骨。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这么难弄?”
那些人有了惊悸。
“要是好弄,他还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有人一咬牙:“一起上,别留死角,这么多刀枪,不至于一个也伤不了他!”
我咬了咬牙,吐出满口血沫子。
人不少,他们说的对,一人一下,也得捅成了刺猬。
死在这里,固然是遗憾,不过,老天亡我,也只能顺应天命了。
“上——这次他不死,咱们也回不去了。”
就在雹子一样的破风声落在了我身上的瞬间,忽然一阵惨叫声响了起来。
抬起头,看见面前那些追兵,死死盯着我,表情扭曲,像是看见了一只活鬼。
他们,怕我?
不对——我觉察出来,他们怕的,是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邪……真他娘邪……”
“那是什么玩意儿——鬼,还是妖怪?”还有人的牙齿甚至都开始磕巴在一起:“反正,那不是人……”
这个时候,身后“唰”的一声,像是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的声音,怎么也跟“恐惧”联系不起来。
可那些人惊惧的盯着身后,不知道又见到了什么,忽然全体惨叫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后跑,就连刀枪也没顾得上拿,丢盔弃甲。
这些人的脖颈上挂着飞红巾,意思是死士——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惯了,刀枪下来不眨眼。
什么东西,能让他们畏惧成了这样?
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身红衣,面带微笑,手和脸都极为白皙,跟身边那些蛮荒死士,像是两个世界里来的——这个荒山野岭,他身上一丝尘土和落叶都没有。
他穿着打扮不正常,表情不正常,出现在这里的时机,更不正常,可说不上为什么——一见如故。
但是视线下移,看见了满地挂着飞红巾的残衣。
血迹斑驳——但是,我眯起眼睛,人没了。
地上,连碎骨头都没有,但是枫叶红的妖艳——简直像是,化成了血雾,被风吹走了。
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难怪刚才那些人,吓成了那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妖怪,鬼魂?”
他忽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好看的让日月失色:“你不害怕?”
“你救我,我怕你什么?”我盯着他:“我得谢你。”
“不是妖怪也不是鬼魂,是其他的身份。”
我忽然想起来了一句诗:“弹琴石壁上,翻翻一仙人,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
那就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可是——神仙,会这样大开杀戒吗?
不知道,不过,这是为了我,哪怕他恶贯满盈,逆天而行,可他对我好,那我就得认他好。
“如蒙不弃,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说道:“我叫……”
“我知道,”他却打断了我:“你要跟我交——朋友?”
他眼里,莫名有不信。
做朋友,很突兀?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我叫谢长生。”他盯着我,笑了:“你很有意思。”
可他看我的眼神,分明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这个,就叫缘分?
“你也是。”
“不过,要交朋友可以,得先谈妥一个条件,”他眯起眼睛:“谁也不能背叛谁——否则,天打五雷轰,遗骸入虚空。”
虚空?
不太明白,不过,要是做朋友,自然要忠肝义胆,两肋插刀,背叛?我不做那种事。
“行。”
他见我这么坦率,眼神更意外了,一只手托出了一瓶酒。
就着被血染红的枫叶喝酒,痛快。
酒甘冽醇厚,他微醺的双眼看着我:“你这次。预备上哪儿去?”
“我要去找一个叫江仲离的人。”我答道:“听说,他能帮我得天下。”
“你要天下干什么?”
我盯着壮阔的山河,声调轻松平和,却豪气干云:“我要这乱世不再烽火连天,我要百姓,谁也不再流离失所,我要母亲等得到自己的儿子,孩童等得到自己的父亲——我还要,积累功在千秋的功绩,保他们万世平安,世世代代不为祸事所苦。”
听上去,狂傲到荒谬,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口中说出来,谢长生似乎都怔住了。
“你跟着我吧,有些事情,只有我做的到。”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跟随景朝国君了。
他天生就有这个能力。
谢长生一笑:“好。不过……”
他视线一转:“这条路,不好走。”
“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要肩负这个使命。”我自然而然的说道:“不好走,那是对别人,我跟别人,不一样。”
“不错。”谢长生盯着我,忽然眯起眼睛一笑:“不过,要想夺取天下,除了去找江仲离,或许,还有另一种法子。”
他那个笑容,十分诡谲。
“七星!”我听到了一声喊,瞬间就从记忆之中清醒了过来。
程星河已经拽不住齐雁和了,齐雁和身体飘然一旋,已经挣脱开凤凰毛,轻捷的落在了地上。
我心里一紧。
齐雁和眼睛扫了自己的脚踝一下,不动声色,接着对我一笑:“有话好好说,何必喊打喊杀。”
可听得出,他对谢长生的死活,其实没那么关心,这一句,几乎像是一句客套话。
程星河一口唾沫就要喷他头上:“真是震惊他妈带震惊去绝育,震惊绝了,喊打喊杀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不必求情。”
下头,是深陷泥淖,也冰冷决绝的声音。
脚下的谢长生看上去,跟枫叶下面的没什么不同。
可一切,全变了。
是啊,曾经是朋友——可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去找景朝国君呢?
他说的夺取天下的另一种方法,又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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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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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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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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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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