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人盯着乱发青年,显然有些心疼,可他看向了我的眼神,有些忌惮,似乎不大敢跟我说什么。
“我帮你摁住他了,”我看着他:“有事儿,你现在可以说了。”
黑衣男人的眼神里,有了几分感激。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猛然战栗了起来,跟闹了地震一样,脑袋顶上,哗啦啦的开始往下坠石头。
小赤焰蟒猛然抬起头,满眼惊骇。
是啊,这个地方,是专门为了镇压这个巨龙的,他一动,先是有龙虱子阻拦,接下来,这个地方还会出现更大的变动,要把他重新压住,永不超生!
甚至——我侧耳就听到一些动静。
那种诡谲飘忽的动静,像是——屠神使者?
他们知道巨龙苏醒,来“保平安”了!
黑衣男人显然也听出来了,脸色一沉,转身就挡在了我们面前:“你们快走,这里,我来挡着。”
乱发青年挣扎了起来,张嘴对着黑衣男人就是一口唾沫。黑衣男人一怔,嘴角是一抹苦笑。
这一瞬,外面跟火苗燎原一样,出现了不少身着红装,脸上带笑的“人”、
其中一个盯着黑衣男人,笑眯眯的说道:“你的日子还没到,现在出来,要受天罚的。”
黑衣男人脸色虽然难看,却还是能从容不迫:“我儿子有危险,我不得不出来。”
那些红衣人看向了乱发青年,露出了几分冷笑:“这个祸胎么?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他不容于世。”
这些屠神使者,像是根本就没有感情。
我松开了乱发青年,他一能说话,立刻咬牙切齿:“你们着什么急?我很快就不再有妖气了——珠子已经到手,我再杀了这个妖孽就行了!那个时候,我就……”
他眼里有了神往——他就能成为一个血统纯正的神,跟他想象之中的母亲一样。
可那些屠神使者互相看了一眼,却都笑了起来,那个笑,夹杂着不屑和怜悯:“就凭你?”
而他们越过了乱发青年,直接看向了黑衣男人:“跟以前的约定一样——看在你为创世神立功的份儿上,你要是想开了,重新拿回号灵珠,还可以继续配享香火。”
乱发青年一听这话,就愣住了——这是,对黑衣男人神灵身份肯定的毋庸置疑!
他根本接受不了,自己整个人生奋斗的目标,就是报仇,这种反转,把他的人生完全颠覆了,宛如个晴天霹雳!
“那我母亲呢?”他转脸看向了黑衣男人:“我母亲,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黑衣男人看了他一眼,几乎是满脸的不舍,可他还是转过脸看向了屠神使者:“几百年前,我就是因为不肯,才被压在这里的,现在问,也一样。”
“愚蠢。”那些屠神使者事不关己,冷冷的说道:“正好,这一次就取回号灵珠,送你们父子一起上路。”话音未落,数不清的散神丝,对着黑衣男和乱发青年就过来了——当然,他们对我是有提防,可也没影响对我下手。
黑衣男人一甩身,磅礴的龙尾巴乍现,一下对着屠神使者就扫了过去,不少屠神使者飞出老远,接着,他看向了乱发青年:“快走。”
可乱发青年昂着头,大声说道:“不弄清楚真相,我就不走!”
这一下,散神丝奔着他就卷了过来,我抬手用斩须刀削断了一片,有些屠神使者咬了咬牙:“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还要参与进来……”
我一笑:“对你们来说,我参与,你们会杀我,不参与,你们还是会杀我,那我不闹白不闹!”
反正,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他们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毕竟忌惮斩须刀,互相一看,一部分继续对付巨龙,另一部分,对着乱发青年就过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立马去挡,可还有一部分散神丝从右侧新增,目的,就是要牵制住我。
我没辙,反手斩须刀劈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量散神丝,对着乱发青年就过去了。
平时,他的神气算是自己的武器,可面对散神丝,一切神气,都是软肋!
我要折回去,可根本来不及了,乱发青年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散神丝落下,抬手还要挡,我却在明白,他挡不住!
他的鳞片会残损,甚至他的头颅,都会……
但就在散神丝要落在了他身上的那一瞬,一个庞大的东西从天而降落,护在了他面前。
我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巨龙的元身出现,挡住了要落在乱发青年身上的散神丝。
而他自己身上的鳞,被散神丝割出一条一条的伤口,血流如注。
乱发青年一下愣住了:“你……为什么?”
巨龙没有看他,只虎视眈眈的看向了那些屠神使者:“宁可我舍弃了这条残躯——也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我的心猛然一震。
那些屠神使者看他,像是在看扑火的蛾子:“愚蠢——为了这么个天地不容的东西,竟然牺牲自己的神位。”
“受了几百年的惩戒,还死不悔改!”
其中一个屠神使者往前了一步,声音柔和一些:“现在把号灵珠交回来,回头是岸——要想要后代,数不清的神族,能跟你门当户对,这一个,是神界的耻辱,他消失了,再创造一个不就行了?这不上算。”
这话站在他们的角度,其实是有道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苦口婆心的屠神使者。
“上算?”巨龙冷笑了一声:“他是一条命——不是物件。”
那个屠神使者叹了口气,摇摇头,意思是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对着后面,就招了招手。
这一下,屠神使者默不作声,全甩开了散神丝。
看得出来,巨龙被镇压了这么久,能苏醒,也全靠着那颗龙珠,可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的能力,未必是这些屠神使者的对手。
巨龙转脸,忽然对我屈膝就跪拜了下来。
我一愣。
“您屈尊前来,我本不该有奢求,但如今,只能斗胆求您——带我儿子走!”巨龙从容的说道:“只要他能活,剩下的,我来挡着。”
乱发青年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
我咬了咬牙,拉住了乱发青年的手:“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不能让他白费这么大心血!”
可乱发青年梗着脖子就说道:“我凭什么要走——要我走也行……”
他抬头看向了巨龙,毫无惧意:“告诉我,怎么用那个珠子,让我成为神——我还没给母亲报仇!”
说着,他举起了那个秽气珠:“我一定要成神,要是强大,就不会有人敢骗我,是不是?他们只会怕我!”
简单粗暴——还是应该说,天真烂漫?
这个世界,比他想的,要复杂多了。
巨龙的眼神变了一下。
而那些屠神使者见到了秽气珠,也怔了一下:“那是——号灵珠?”
“不对,号灵珠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有些屠神使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乱发青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巨龙察觉出屠神使者的心思,从容惯了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紧张,回头吼道:“现在立刻走!”
可乱发青年一双脚,跟钉在了原地一样,傲然答道:“就不!这种半神半妖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却一把拉住了他:“到了现在,你他娘还不明白?这个秽气珠,已经不是号灵珠了,真正的号灵珠,在其他地方。”
乱发青年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吸了口气,一拳敲在了他的身体上:“怕是——在这里。”
你才是,巨龙不肯交还号灵珠的真正理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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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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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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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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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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