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宅子本身是非常好的——后面靠着个独秀山,面前是团云川,靠山面水。
靠山面水的宅子是多了去了,但这地方不一样,山如华表,水如祥云,妥妥的是“盘龙宅”。
这地方大利后代,要出贵子的——这种贵子,可能还会青史留名。
当然了,一般人也住不上,有句话说德不配位,必有殃灾,就是这个意思,普通人住不长久。
我妈能住在这地方,倒是跟本身的贵气相得益彰。
邪祟一般也会畏惧这种贵人,俗话说鬼不登贵门,因为大贵之人的气强生霸道,对它们也没什么好处。
可这个宅子和我妈都是贵人,为什么会带着一股子凶煞气?
想起了那个梦,我心里立刻不舒服起来,难不成,江瘸子在里面设了什么机关,要害我妈?
我立马跟程星河就要进去。
可这个宅子大门紧闭,门口还好几个岗哨,我们俩为了避免麻烦,就披着水母皮进去了。
往里一走,豁然开朗,就院子里种着的石榴树,都是西川特产的名贵品种,叫五月火。
这种石榴开花结果,都是通红通红的,远看跟着火了一样。
看树皮是野生的,看粗度,一棵少说能买套房。
程星河低声说道:“你还真是地主家傻儿子——你妈这么有钱,让你穷成那样?”
我想起了当年为了救三舅姥爷,才卷进了四相局的事情里,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
我妈是没来看过我,不过,她不是说了吗?有苦衷。
我又乐观了起来。
这次,想知道的事情,就能知道了。
穿过了石榴树,前面是凤尾草,我就回过味儿来了,这里的植物,摆设,都是利后代的。
难道,也跟我有关系?
我还记得,老头儿跟我说过——你们家的家神,也许就在你爹妈那呢。
我妈做这一切,会是为了我吗?
我妈坐的豪车已经进了车库,这地方豪的厉害,跟个大宫殿似得,愣一进来都要迷路,也不知道我妈到了什么地方了,不如先去客厅等着。
更何况,我对那个黑气也很感兴趣——什么邪祟敢在这里滋扰我妈,胆子可不小。
但是一进大客厅,我倏然就有些紧张。
我妈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了。
她家里人,都是什么样子,我会有弟弟妹妹什么的吗?
见到了他们,我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程星河踢了我一脚,我这才踩上了大厅晶亮的进口瓷砖。
里面的装饰豪奢却协调,跟之前见到的大花旦家完全不同,看上去是真正的贵族感。
程星河奔着后头一看:“好么——独栋里的入户电梯。”
反正还没来人,我们俩就等在了入户电梯前面。
在那一站,不长时间,后面倒是来了几个年轻人。
那几个年轻人好像是这地方的保安,不知道是在巡逻还是干啥,到了电梯前面,一看“四下无人”,就站住了,有个是其中岁数最大的,问了一句:“小胡好了吗?”m.xiumb.com
“没有呢……跟之前小刘小马差不多,看样子,好不了了。”
“这帮穷命鬼,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偏没这个命。”岁数最大那个叹了口气:“得了,招几个新人吧。”
“张哥,”忽然有个嘴唇特别薄的人低声问道:“咱们这,是不是有点邪啊?”
邪?
一听这个字,我跟程星河立刻对了对眼。
被称为张哥的那个保安色厉内荏:“你胡说八道什么,哪儿邪了?”
但显然,他也心虚。
那种薄嘴唇在面相上来说,叫窗纸嘴,最爱嚼舌根,少说一句能憋死,人们常说的,嘴上没把门的,就是这种人。
果然,薄嘴唇低声说道:“是真的——小胡病了之前,也说值夜班的时候,见过怪东西。”
剩下几个保安立马来了精神:“真的?也是那个系着红头绳的?”
红头绳?
“是真的,”窗纸嘴立刻说道:“小胡亲口跟我说过,跟小刘小马看见的一样,说是个小孩儿,光着屁股四处跑,浑身一丝不挂,就头顶有个红头绳,在二楼楼梯拐角呢,一闪就过去了,追过去,你说多怪,到了二楼走廊尽头,就没影了。”
那个张哥表情阴晴不定。
一个模样很木讷忠厚的保安说道:“咱们家老板是什么人物,一般邪祟也不敢来吧?会不会,是请来的家仙什么的?”
老板……我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我妈,现在的丈夫。
是个什么人呢?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屁话,”窗纸嘴立刻说道:“真要是家仙,那看见了也没什么,保不齐还交好运呢!可那个系着红头绳的小孩儿,谁看见谁倒霉!小刘不是从三楼摔下去了?小马不是被车撞了?小胡就更别提了——睡不醒是个什么怪病?植物人?我看,他们不是意外,是撞邪了!更别说,咱们来的时间都不长吧?你说这,怎么就没有一个,是一年以上的老员工呢?会不会……”
几个年轻保安一听这话,表情都变了,正瘆着聚精会神听呢,忽然“啪”的一声响,几个人同时吓的一激灵,一回头,是那个领头的“张哥”受不了了,给窗纸嘴后脑勺来了一下。
窗纸嘴魂魄差点没吓丢了一半,一屁股就坐地上了,而张哥厉声就说道:“嚼嚼嚼,就知道瞎他妈嚼,忘了谁给你们发工资了?再嚼下去,我告诉老板,你们全别干了。”
窗纸嘴脸色一白,连忙从地上挣扎了起来,陪着笑脸:“张哥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逗逗闷子。巧合,我看,就是巧合,哪儿来什么系红头绳的小孩儿,又不是咱们老板娘儿子……”
一听这话,张哥又把手给举起来了,窗纸嘴连忙捂住了脑袋,可这个时候,门响了,我一抬头,就看见我妈进来了。
是啊,只那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她虽然还是戴着墨镜围巾,可赫然,就是老照片上那个凤凰颈的美人。
程星河也看愣了——我妈那种美,跟祸国妖妃之类完全不同,端正大气之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威严。
哪怕这个地方,有一千个女人,可她就是有这种能力——在一千个人里,主角也只能是她。
几乎——跟在梦魇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我有些自嘲,没有梦境里那么平易近人。
几个保安赶紧低下头问好,我妈跟他们略点了点头,就要往电梯上走。
我几乎想把蜇皮子直接掀开,跟她说话,跟她见面,跟她相认。
可是凭空出现,一定会把这地方的人和她全吓着,只好忍住,带着程星河就要跟着她上电梯。
可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等一下。”
后面追来了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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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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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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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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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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