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必须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跟湿润的泥土一样,一旦见到了光,会干燥爆裂。
“程狗,打起精神来。”
“这里没光,”程星河那么怕死一个主儿,这会儿似乎连呼吸都嫌费力气:“算了。”
算你大爷,你的凤凰毛,不是一燎就着?
可他根本也没有点亮凤凰毛的意思。
而我看到他那个情况,心里也是一阵悲观。
他都不肯拿凤凰毛了,没希望了,没希望的事儿,又何必要去尝试呢?
我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不对,这根本不是平常的自己!
我吸了口气,因为这东西的影响,脑子里不断天人交战——是站起来,还是这么死了算了?
对被缠脚虫迷惑的人来说,放弃,绝望,简直跟一块泥淖地一样,陷下去,就出不来了。
可下一瞬间,像是一阵风吹过来,那种让人窒息的绝望,忽然就舒缓了许多。
是江年蹲下,挪开了什么东西,把十步迷魂阵疏导了一些。
我立马猜出来,他自然不希望我们就这么死了,既然认定我们是江瘸子的人,他想从我们嘴里,套出江瘸子的消息。
果然,他缓缓说道:“刚才那个感觉,不好受吧?”
我脑子一转,装出了很害怕的样子:“难受……我甚至,不想活了……”
“那就对了。”江年冷冷的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那个老魔头,让你们来干什么?”
程星河也清醒了一点,就用眼睛瞟我,像是问我现在怎么办——他的手,已经能抓住凤凰毛了,一句话,就能横扫过去。
这缠脚虫很多,我刚才也用七星龙泉扫了,效果并不见佳,再说打草惊蛇,更难进内宅了,倒不如,将计就计。
我就是为了打探江家的消息来的,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程星河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会意,装成了病夫的样子靠在了我身上。
而我接着就说道:“是你们江家先对不起江老先生。”
其实内里的事儿,我一概不懂,但是江家如临大敌的样子,那肯定是因为跟江瘸子闹崩过,只要有摩擦,先来给破桌子先伸腿。
跟我想的一样,江年撩起眼皮看着我:“这是老魔头跟你们说的?笑话!他还说什么了?”
我索性来了个自由发挥:“说你们江家这些年来,重利忘义,冷血无情,还有江藏土,不顾兄弟之情,跟他手足相残……”
这也不能全算胡说八道,他们家办事儿确实不怎么地道。
“一派胡言,”果然,江年的眉头倒竖了起来:“老魔头倒是挺会给别人罗织罪名——他自己办的事儿,就不提了?”
正合爹意:“他——他不是被你们江家还害了吗?那他是个受害者啊!”
“蠢货!”江年眼神一沉,跟刚才对着什么五叔那个愣头青的样子可判若两人:“他还叫屈,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们个明白话,让你们知道知道,江瘸子的真面目。”
程星河偷偷揪了我一下——这江年要“策反”我们,上钩了。
我则继续装出傻了吧唧的样子——程星河说我是本色出演。
江年扫了我们一眼,缓缓说道:“手足相残,这倒是没错,不过,是他先对我们老爷子下手的。”
“为什么?”
“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江年盯着我们:“他想打四相局的主意。”
果然……
“四相局?”我继续装傻:“他为什么知道四相局的事儿?”
江年略一思忖,眼神暗下来——我心里清楚,他大概打算从我们这里套出话之后,就弄死我们,既然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所以也就畅所欲言了:“自然是因为,我们家,是江仲离的后代。”
程星河的手越抓越紧,看来,是触及到了江家的核心内容了。
原来,江仲离修建四相局之后,就跟家里人说过,只要守着大宅,以不变应万变,那不管什么惊风骇浪,都会过去,但是记住一点,江家人,千万不要再跟四相局扯上关系。
其实那个时候,江家已经知道江仲离修建四相局,可能会出大事儿,也有人怀疑——为什么要守着大宅?伴君如伴虎,万一江仲离出事儿,那我们怎么办?人家来了,把咱们连根拔起了。
果不其然,四相局出事儿,天下大乱,有一些江家人生怕获罪,提前逃跑,结果有的死在了战乱之中,有的因为各种原因被抓,还有的消失了音讯,总之都没有回来。
唯独走投无路,或者笃信江仲离,守在大宅里面的那些,竟然躲过了一劫——战乱根本就没有波及到了大宅所在的位置,甚至没人前来找他们兴师问罪。
景朝都亡了,谁有功夫找他们问罪?新任国君,也可能觉得景朝灭亡,是托了江家的福,这一场风雨飘摇,还真的过去了。
他们就知道,这个大宅,能保一家人的平安。
不光如此,这么几百年来,龙椅上换了一个又一个人,可江家大宅宛如磐石,坚定不移,一直昌盛到了现在。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家一直兴盛不衰,大宅也一直修葺,历久弥新,哪怕现在,江家人有了很多的分支,各自发展,但是到了年节,重要庆典,也还是要在这里办——要得到老祖宗的庇佑,事情才会顺利。
直到有一代,一夜雷电交加,一道雷劈在了大门上,将大门直接劈破。
风水江的当家知道,这不是好兆头,自己家的大宅,这是家里要出丧门星的征兆——门户之乱。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身怀六甲的妻子,竟然生出了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一张血盆大口,见什么吃什么,不光是把人咬的血流成河,甚至内室,门墙,整个江家全被毁了。
当家大怒,拿了风水剑就要把那个怪物给砍了——结果一下砍下去,怪物的耳朵被砍出一个小口,可宝剑竟然直接折断。
那怪物张嘴就要吞了他和他的长子,这一下,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个梦。
而这个时候,妻子惨叫,要生了。
当家立刻就想起了那个梦,他已经有了一个长子,叫江藏土。
不长时间,接生的来报喜——生下了次子,额上有红痣,大贵。
这在旧时代,叫红灯高挂,预兆孩子出类拔萃,长大要中状元,骑大马。
他的心一下就紧了。
过去一看,没错——那个位置,跟梦里砍伤怪物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立刻回身去拿风水剑。
这一拿,风水剑还是亮如秋水,他刚要方向,“喀”的一声,风水剑毫无征兆的断成两截。
这个次子,不是大贵。
是大凶。
那个梦也不是好梦,是祖宗托梦,告诉他,这个次子,将会把江家几百年的基业,全部毁于一旦。
他一声不响的把孩子抱过去,打算把孩子沉入井里。
可谁知道,他妻子得知,拖着刚生产过的虚弱身躯跌跌撞撞过去——母子连心,你要杀了次子,我跟他一起死。
江家当家这就知道,这个祸害,没那么容易去除。
主母若自杀,必将大损气运。
于是他对外只说江藏土夭折了,其实是把孩子偷偷关在了一个密室里养着,连名字也没给取。
所以,哪怕江辰那个十分厉害的祖母,也不知道风水江的分支里,有这么个人。
江家当家,想把这个丧门星,关在密室到老死。
可惜,事与愿违。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个密室,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江藏水给发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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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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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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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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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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