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了牛彩虹:“我记得,你们牛家跟田家合作了百十来年了,是世世代代的老交情?”
牛彩虹点了点头:“那是没错——我们家跟田家几代联姻,论一论,都是能论上亲戚的——还想给我说个田家人呢,可我就不喜欢大耳朵。”
幸亏你不喜欢大耳朵。
她婶婶就是田家的女儿,小时候,总是带她来这里玩。
“那,这里有没有玩儿伴儿?”
牛彩虹皱起了眉头:“不记得了……啊,”她一拍手:“你怎么知道?还真有!”
原来,有一次家里人整理她小时候的东西,找到了一个金葫芦,可家里人不记得她有这么个东西,不过那个婶婶发现之后,却发了慌,也不知道看出什么来了,其他人就说,小时候虹虹总去田家,别是把田家那个小丫头的东西带来了吧?
说着还叹气,田家那小丫头,跟咱虹虹岁数差不多,可惜夭折了,不然正好说到田家来。
那就对了。琇書網
我看向了田龙成——他听了这些话,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喃喃就说着:“贱人……”
那个所谓的“贱人”,估计是田龙成的姐妹。
“你那位姐妹,看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十分显然,那个田家的姑娘,牛家的婶娘,明白自己家的女娃娃,会被压到了大小凤地下,给田老爷子换寿。
她本人应该是深恶痛绝的,可又没有能力反抗,这才想出了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改头换面,瞒天过海,把田家的小姑娘,换了过来,成了现在这个牛彩虹——无怪她有凤凰颈。
真正的牛彩虹,已经被压在了大小凤地下,成了孤魂之一了。
牛彩虹听到了这里,还是一知半解:“哎,说了半天,贱人到底是谁啊?”
白藿香忍不住低声说道:“田家人,果然一个个,都心狠手辣。”
我问:“你婶婶还在不在?”
“早没了。”
那,就没人知道,那个婶婶的目的,到底是为了留下一个田家的女娃娃,还是存心要破坏这个换寿阵,也或者,是两者皆有。
那个须发皆白的先生,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出来,白藿香就先给他搭了脉,但他这一笑,声振屋瓦,白藿香立刻说道:“你现在还不能这么用力……”
“不用力,老头子就活活憋死啦!”那个须发皆白的先生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清癯的脸。
我看清楚了他的面庞,心里猛然一震。
这个先生的迁移宫,本来是高耸的,能力极强,可后来经过了什么大的事故,整个塌陷了下去。
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也正因为是个废人——才被禁锢在田家这么多年。
“报应,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都是报应!”
屋子内外,一片寂然,但下一瞬,田龙成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原来是你……”
“没错。”张同心先生露出了个孩子一样顽皮的笑容来:“你们家那个姑娘来看老头子,是我告诉她的。”
田龙成的表情,一片铁青。
“活该,你们活该……”张同心先生还想笑,可脸色一变,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脸色难看了下去,大口的咳嗽了起来,白藿香立刻给他来了几针,喝道:“再不老实点,你好不容易熬出头来的日子,可就又被你断送了!”
白藿香这一开口,声色俱厉,张同心先生饶是受了一辈子罪,也被白藿香给镇住了,跟个小孩儿似得:“那,那你轻点……”
“田老爷子,为了多活几年,可真够不容易的,”我接着说道:“一开始抓了我们厌胜的先生,是不是就是为了帝流浆?”
张同心先生刚要闭嘴保留中气,一听我这话,睫毛都白了的眼睛,虎然又是一睁:“不愧是我们厌胜的门主——厌胜以后,有……”
田龙成盯着我,眼神别提多复杂了。
果然,当初张同心先生,得到了帝流浆的方子,回西川厌胜门的路上,正好路过了田家。
田老头子,对帝流浆是觊觎已久,测算出来张同心先生要从此过,提前设了个埋伏,以多欺少,就抓住了张同心先生。
厌胜的也不是吃干饭的,师父他们知道了张同心的下落,就来要人,可田家哪怕拼上了两败俱伤,也绝对不肯放人——田老爷子早在二十年前寿限就到了,绝不想死,非得知道帝流浆的秘密不可。
所以,反而还找借口,说张同心先生的帝流浆方子,是从田家这里偷来的,一直把张同心先生,禁锢了这么多年。
但是跟齐老爷子一样,他这才知道,这帝流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制造出来的,更何况,他们只有方子,却没有制造帝流浆的器具——当时他们还不知道,那东西在齐家。
哪怕方子和器具俱全,田老爷子的命数,甚至也活不到帝流浆酿造成功的日子。
所以,田老爷子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陷囹圄的张同心先生献策——不如,我告诉你一个延寿的阵法。
尸锁九重。
只要把全部孙女儿压在那里——她们的寿命,就是你的寿命。
毕竟是自己的血肉至亲,田老爷子一开始是犹豫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会死,他心一横。
那些孙女的命,都是自己的血脉——自己的血脉,自己收回来,天经地义!
她们也应该知道,百善孝为先,把寿命让给祖先,应当应分!
其实,一开始,张同心先生,就知道嫁到牛家的姑娘,经常回来看望老父亲,田老爷子,对她是十分信任的。
于是,张同心先生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他看得出来,那个姑娘脑后有一小块不为人知的反骨,主背叛。
果然,那个姑娘对这件事儿深恶痛绝,后来瞒天过海,用牛家小姑娘,救了自己亲侄女。
田龙成的延寿计划破产——本来,要是顺利,他能再活三十年的,可桥底下的东西压不住了,他抢来的寿命,也不够用了。
“因为遗下了这个漏网之鱼,事情没有想象的顺利,你们又找不到其他的方法,这才把主意重新打到了帝流浆上头,是不是?”
齐家葬礼上,他们意外得知,原来那个器具,一直在齐家——就是那个炉子。
所以就千方百计,把东西给偷回来了,现如今,正照着方子来研究帝流浆,我们就上门来了。
齐家的人来讨贼赃,当然不可能给,但是要让我们当活人祭,去镇压桥下的东西,就一石二鸟了。
牛彩虹终于听出什么来了,脸色煞白:“你们的意思是……我,我其实姓田,这地方,才是……不可能,不可能啊……”
而程星河凤凰毛一振:“话说到这里了——把帝流浆交出来,再把我外公的东西还回来!”
田龙成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撑着扶手,缓缓的落在了椅子上:“也好,也好,一切都弄明白了,都是天意……”
说着,他指向了那个炉子,长出一口气:“帝流浆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拿吧。”
哑巴兰高兴了起来:“太好了,还挺顺利的嘛!”
说着,过去就对着那个炉子过去了。
那个炉子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出来的,古朴浑圆,毫无锈迹,上头有一个大大的盖子。
跟炼丹炉长得差不多。
哑巴兰的手,就放在了盖子上,想要把它给打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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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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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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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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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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