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来的极快,邸红眼哪儿知道一个“小孩儿”有这个本事,自然吃惊不小,好歹也是地阶一品,头顶上又是响当当的邸老爷子,一味躲下去落人口实,抬手运了气就挡——他以为那是个什么暗器,想打下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一抬手,那个“飞镖”倏然一闪,竟然在空中径自改变了方向,仍然对着他的嘴就下去了。
这一下变化奇快,好些看的出门道的武先生不由就“嗯”了一声——没见过,东西能自己在空中拐弯!
邸红眼一只手已经歪出去了,电光石火之间,哪儿还拉的回来,也没辙了,一头往二姑娘身后歪,可眼见那那东西擦过了二姑娘和我,“唰”的一声,接着就听见“咣”的一声,邸红眼的身子往后一折,撞在了紫檀镶大理石的屏风上,把个屏风压成了四片。www.xiumb.com
我注意到,那个风声虽厉,可我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二姑娘,身上连点擦伤都没有。
一回头,就看见他抬手捂嘴,可指缝之中,已经渗出一片鲜红。
“唰”的一声,那个“飞镖”以十分灵妙的姿态折身而起,又是一道破风,擦过了我的耳朵,竟然重新回到了皇甫球肉墩墩的小肩膀上。
在场众人一片宁谧,像是所有人,全屏住了呼吸——他们平时,已经自诩自己有过人之处,心高气傲惯了。
可没想到,一场四相会,倒是看见了神仙打架——还是接连两场!
有不少人,不由自主就流露出了自惭形秽的表情,更有甚者,已经奔着门口挪动,知道这一趟顺风车,没那么好撘了。
皇甫球面有得色,伸手往肩膀一拍,而众人再转脸看清楚了皇甫球肩膀,又是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飞镖,而是一只白鸟。
我也认出来了——我记得这个白鸟,这是东方长老炼丹的时候,被倒挂在丹炉上放血的那个白鸟!
这鸟灵气十足,甚至还会跟八哥鹦鹉一样口吐人言。
后来这白鸟被我给放了,还给我在摆渡门领过路,后来几个长老加上公孙统,大家一乱,我惦记小龙女和玉虚回生露的事儿,也就把它忘了,一直以为它趁乱飞走,重获自由,没想到,让皇甫球给弄去了。
只是,当时不知道,这白鸟这么厉害?
是本身的能耐,还是,让吃过“龙肝凤胆”的皇甫球给训练出来的?
而白鸟停在了皇甫球的肩膀上,悠闲的抬起了红脚,梳理羽毛——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怎么着,那个白鸟,竟然跟我偷偷眨了一下眼睛,跟熟人打招呼一样!
它竟然认出我来了?
井驭龙也看了那只鸟一眼,手头微微一动,但是表情没动声色。
对了——他养的吞天虫向来以灵物为食,这是看见“好饲料”了?
而韩栋梁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去把邸红眼给扶了起来,邸红眼捂住自己的嘴,死也不撒开,谁也不知道他被啄成了什么样了——他肯定不乐意放开,堂堂十二天阶邸家的传人,让个鸟给啄了?传出去,往上数三代的面子都丢光了!
邸红眼想张嘴,但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忽然跟反应过来了什么似得,立马看向了二姑娘,指着皇甫球就说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口舌果然不能用了,但是我靠着语调,也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姑娘,你看看,有人来捣乱了,你管不管!
作为新任主心骨,这是她的职责。
井驭龙勾起嘴角一笑,露出了个事不关己的表情,甚至有点庆幸——要不是二姑娘忽然坐在这个位置上,跟这个神秘小孩儿交手的,就是他了。
可二姑娘是什么人,能按常理出牌吗?一只手拢在了耳朵上就问我:“怂货,他噜噜噜的说什么呢,是不是要请我吃三鲜面?虾仁的可以,鸡蛋我不爱吃。”
神他娘的三鲜面。
韩栋梁忍不住了:“姑娘,你现在可是咱们四相会的首领,有人上来砸场子欺负咱们的人,还请你主持公道!”
剩下一些胆子小的看着皇甫球的能耐自然不敢多吭声,但也有些跟邸红眼相熟的,出于道义,也只好跟着七嘴八舌:“对,姑娘,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把邸先生弄成这样,给他个下马威看看!”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二姑娘呢——她这辈子没被这么多人请求过,一知半解也来了兴致,指着皇甫球就喝道:“小孩儿,你哪儿来的,凭什么打人?看姑娘我扒了你裤子打屁股不打!”
我喉头顿时就是一梗——大姐,你真是人如其名,这可是皇甫球啊!
他们这几个长老,其实都有成仙的能耐,只不过带着凡人的执念,过不了那个坎罢了,哪怕我吃了李茂昌和师父的行气,都不是他的对手,完全靠着同气连枝才让他吃了亏,你要打他屁股,那不是耗子往猫嘴里伸脑袋——找死吗?
皇甫球听了这话,白生生的小脸顿时就红了一片,桀桀就是个跟模样相反的怪笑:“你要教训我,笑话,你冒了摆渡门的名头,在这里招摇撞骗,坏我们摆渡门的名头,我还要教训你呢!”
说着,一股子煞气,猛然就从他小小的身后炸起——他身后,出来了一个黑魆魆的东西。
那个东西通体漆黑,满身硬鳞,看似一条大鳝鱼——但是,九个头?
那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先生本来一愣,可看清楚了这个东西,问都没顾得上问,整齐划一,都往后退了一步,包括捂着嘴的邸红眼。
之前那个岁数大,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名字的老头儿,忍不住就来了一句:“九头蛟?”
我顿时就愣住了,这种传说之中的东西,还真存在?
有一年古玩店老板去南海旅游,回来绘声绘色讲见闻,说有一带海面,经常出海难,可天气风平浪静,底下没有暗礁,谁也不知道那船是怎么沉的,后来有人捞上沉船,才见到船底有九个巨大的窟窿。
老头儿摇头晃脑,连说可惜。
古玩店老板问他可惜啥?
老头儿说,能做出这种事儿的,只有九头蛟这一种,要是能下海捞到了九头蛟,吃了它逆鳞下的心头肉,那对修行的人来说,是无上的福祉。
具体什么福祉我忘了,只记得这东西凶猛无比,尤其满口的牙,既然能咬断大船的底板,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挖它心头肉?
古玩店老板也说老头儿满嘴跑火车,人类登上月球多少年了,还讲究什么九头蛟,修行者。
上次去摆渡门,还没见皇甫球用过,这是新弄来的?
皇甫球冷冷就来了一句:“儿子,给他们开开眼。”
而这一瞬,那个九头蛟张开大嘴,亮出了满口的尖牙,对着二姑娘就咬下来了!
卧槽,这不行,我非得给二姑娘顶住不可!
觉得出来,行气已经恢复了五成以上了,离着完全恢复,还有一段距离,这会硬要引出来倒是可以,只不过,很有可能,再次走岔。
没有踢死牛老头儿再帮我疏导,很可能耽误恢复。
不过,眼下二姑娘的命要紧,我一只手,就抓在了压在身下的七星龙泉上。
一阵腥风奔着我和二姑娘就扫了过来,二姑娘乱糟糟的长发猛地就扬了起来——她根本就躲不过。
我手上引了行气,正要把七星龙泉抽出来的时候,可没想到,只听“当”的一声,那个九头蛟跟撞上了透明玻璃一样,九个脑袋,猛地往后一折——甲壳锃亮的脑瓜门,竟然哗啦啦掉下了几许鳞片!
我顿时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除非——有一道极强的气,挡在了我们面前,但是,比船板还硬上许多的气,天底下,几个人能有?
皇甫球一看“亲儿子”受伤,当时就恼羞成怒,抬起头看向了二姑娘:“你挺有本事嘛!”
众先生一下全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二姑娘,忽然掌声雷鸣,一阵叫好的声音:“姑娘名不虚传!”
“这个小怪物,还说什么人家姑娘冒名顶替,这是手底下见真章!”
不,二姑娘真没有!
果然,紧接着,皇甫球就说道:“你胆子不小,敢来管我的闲事。”
这话自然不是跟二姑娘说的。
果然,那个卡着老痰一样的沙哑声音,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摆渡门的杂毛罢了,也敢在这里献丑,哦,杂毛不对,应该是,小杂毛!”
是踢死牛老头儿的声音!
皇甫球的一张脸,跟个红灯一样,凶气腾然而起!
而那个岁数大的先生,一听这话,忽然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满脸都是惊骇之色:“错不了,这个声音是……可他,可他不是死了吗?难不成……”
那个纠正过他的先生,表情也变了,嘴唇歆动,像是无声的说道:闹鬼了?
二姑娘听了这声音,也一拍大腿,喜上眉梢:“这老怪物还知道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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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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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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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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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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