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齐鹏举跟邸红眼一样,是地阶一品,但我跟他交过手——哪怕都是地阶一品,可机遇修行不同,能力也是参差不齐的,地阶一品上天阶,那是全部升阶过程之中,路途最漫长,最难以跨越的一层。
所以,同为地阶一品,能力的差距也是很大的,要再把整个地阶一品划分成九层,那像是邸红眼,可能是微末的八九层,江景有一二层,而齐鹏举,是最接近于天阶的那种一层以上。
我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毕竟有同气连枝,吸过李茂昌,师父,还有皇甫球的行气,打他一个应该不成问题,可现在我的行气只恢复了一成半,在这里,只能算个弟弟。
更别说,齐鹏举跟我的过节很大——他儿子齐小胖放出了琵琶蝎,被我截胡,后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他们齐家丢了大人,好一阵子没在行当里出头,不知道有多恨我。
而且,这地方不光是齐鹏举——来来往往,多了很多的人,跟底下看见的那些骗子不同,妥妥都是行内的人。
那些人也都看着邸红眼他们:“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眼瞅着要迟到了!”
“是啊,这次四相会,有大事儿宣布,你们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四相会……
我说呢——四相会没了水百羽,分崩离析,现如今,又被人重新组织起来了。
不用说,肯定是商量着怎么对付我呢!
可我现在就跟螃蟹蜕壳时一样,遇上了仇家,还不是让人家一抓一个准?
二姑娘觉察出来,低声说道:“怂货,这也是你仇人?你仇人不少啊!”
见笑,人在江湖飘,哪儿有不挨刀。
邸红眼看见齐鹏举来了,连忙靠了上去:“鹏举哥!哎,别提了!”
邸家和齐家都是十二天阶,看来关系不错。
邸红眼把事情说了一遍,齐鹏举看向了刘实的手,一下皱起了眉头:“还小诛邪手呢,就这点本事,还来参加四相会?刘实,我看你还是跟兰家求饶,娶个男人婆,回家抱孩子吧!”
这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哎,你说刘实也是——自称武先生第一,一个小丫头就能把他手碎了。”
“在四相局的诱惑下,欺世盗名的可不少,大家得把眼睛擦亮了,别混进滥竽充数的来。”
刘实本来就剧痛的无以复加,听了这些话,急火攻心,忍着半天的一口气压不住了,张嘴还没说话,就是一口血,颓然就躺下了。倒是把韩栋梁搞得很紧张,一叠声的喊医生。
而齐鹏举看向了二姑娘,声音不善:“开魂掌是刘家的绝技,你从哪儿学来的,说!”
二姑娘不耐烦了:“你能说点阳间的话吗?二姑奶奶听不明白!”
邸红眼深知齐鹏举的能力,现如今有了靠山,咳嗽了一声:“兄弟倒是有个猜测——听说厌胜门的宗家,倒是有一个阴招,叫什么,移花接木。”Χiυmъ.cοΜ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错,移花接木,能把其他人的看家本领,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一下是赤水青天镜反伤的,认定了二姑娘这个年纪,能用出三十年以上的开魂掌,除了移花接木,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齐鹏举一听“厌胜门”三个字,螺旋眉毛一下就挑了起来,喝道:“你跟李北斗那个小牲口,是什么关系?”
去你大爷的小牲口。
其他参加四相会的先生,也暗暗吃了一惊,悄无声息把这里给围住了:“厌胜门的奸细还渗透进来了?”
二姑娘脾气也不小,一看来了个半老头子对自己指手画脚,当时就冷笑了一声:“你嘴巴给二姑奶奶放干净点,什么北斗南斗的,是人是狗,你二姑奶奶都不知道!”
不是狗。
说着就往里看:“井驭龙呢?让他给二姑奶奶滚出来!”
我想劝二姑娘低调点,可齐鹏举已经火了:“厌胜门的小畜生,上这里来作死了,我就送你一程,死了给你们李门主带句话,我们姓齐的,早晚把他祖坟挖了!”
说着,一只手翻过来,对着二姑娘就抓了过去。
二姑娘的脾气也不小,手底下一道亮光一闪,对着齐鹏举就抓过去了。
可这种速度对齐鹏举来说,跟小孩儿过家家没啥区别,拨开了二姑娘的手,“啪”的一声,我觉出背着我的二姑娘就是一颤。
他打了二姑娘一个嘴巴。
这个力道绝对小不了——我都差点从二姑娘身上给晃下来!
二姑娘的身体几乎失去了平衡——耳朵肯定被打的嗡嗡作响!
周围一片叫好的声音:“不愧是齐家传人!”
“打死了那厌胜门的邪祟才好!”
邸红眼颇有些幸灾乐祸,抱着胳膊摇摇头,眼瞅着二姑娘那样子,又看了看刘实,像是在说“不过如此”。
这一下,齐鹏举瞧清楚了,二姑娘身上还背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我,更是伸手就要把我给揪下来:“厌胜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东西,你身上的是什么,弄下来我看看!”
不行,二姑娘绝对不是他对手,我脑子也飞快的转动了起来——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二姑娘自己都快站不住了,觉出了齐鹏举要揪我,翻身就躲了过去,半蹲在地上,姿势野性十足——好像猛兽捕食的姿势一样。
她冷森森的说道:“你敢!”
我的心一提:“你快放下我,跑!”
这些人跟二姑娘无冤无仇,她要是跑的出去,不见得会把她给怎么样了。
可二姑娘抬起手,擦了嘴一下——我就看见,她的嘴被打破了,擦下一手的血:“看你怂的,姑娘说了护着你,就不会再让那些狗东西欺负你!”
齐鹏举盯着二姑娘那个姿势,嘴角一勾:“不愧是西川出来的蛮子,看来,你这苦头是没吃够——我就非得看看,你身上背着的是什么不可。”
他借题发挥,找不到我,就要拿“厌胜门”的出恶气。
齐鹏举的地位在这里,周围的先生都想跟他攀攀关系,四下都是叫好的声音:“天阶第三,就是出手不凡!”
“是啊,其他天阶更新换代,可第三这个位置,除了齐先生,哪个敢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顿把齐鹏举说的浑身舒泰,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子,又是猛地出了手——快如闪电!
二姑娘要躲,可还没动,那一巴掌下来,她单薄的身体猛地撞到了一道屏风上,又把屏风撞出去老远,坚硬的乌木檀炸了一地的碎屑!
我被撞的眼前都白了,接着,发现她的身体蜷缩了起来,一只手还要把我固定在背上,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左肋——不好,她骨头断了。
可她还是要挣扎着起来,可这一下,齐鹏举一只穿着皮鞋的脚,就死死踩在了二姑娘的头上。
这一下,二姑娘半个脸,直接被碾在了尖锐的木屑上!
她身子猛地一颤,但就是不肯吭声,哪怕,血把木屑都染红了!
齐鹏举一边踩着她,一边伸手要把我从她背上拉下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让你……”
可二姑娘一只手,竟然伸出了,继续死死扣住我,就是不松开!
齐鹏举一下愣住了,脚底下的劲儿也更大了——我甚至能隔着皮革的味道,听到她的骨头重压之下,咯吱咯吱作响。
周围的先生们也全愣了:“这妖女,不要命了?”
“她背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鹏举的声音终于残忍了下来:“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一只手翻过,带着霹雳之势,对着二姑娘的脑袋就劈了下来。
那道子行气,亮的吓人!
我后来听程星河说过,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叫“五雷轰顶”,能给铁尸开瓢。
我也亲眼目睹过,他直接扯碎麒麟都挣脱不开的金丝玉尾鞭。
就在那只手落下的一瞬间,二姑娘猛地抬起手,架住了他。
邸红眼都看笑了:“这厌胜门的还真跟传说之中一样,不知死活!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不是刚才一口一个姑娘,一口一个高人的时候了。
周围都是哄笑的声音:“厌胜门的确实邪的很——找死也找的这么一根筋。”
齐鹏举也冷笑,手上用了劲儿,眼瞅着,就要把二姑娘的手给压碎!
可我记得很清楚——他这只手,受过重伤。
被我用诛邪手捏碎过。
诛邪手我是再熟悉不过了,除非他跟我一样,用过玉虚回生露,否则,哪怕骨头能愈合,旧伤也永远是旧伤。
要是我有行气的话……
不行,没有也得有!
我拼命的把身上刚恢复过来的行气调息过来——虚危室壁震雷惊,奎娄胃昴雨霖庭!
一成,这不够。
而二姑娘的手,马上要被压下去了。
起码两成。
我发了狠——角亢二星太阳见,氐房二宿大雨风!
这一下,刚缓过来的行气,骤然聚集到了诛邪手上!
我立马把身上刚恢复过来的两成行气,顺着诛邪手,搭在了二姑娘手上,借助二姑娘的手,撞在了齐鹏举的手上!
这一下,虽然没有在自己身上强大,但这好歹也是诛邪手的力量。
“咔啦”一声。
齐鹏举的手腕,一道炸响。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诛邪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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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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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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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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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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