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公孙统听到了一个很怪的声音。
像是一阵十分轻微的脚步声,在皇甫球他们进门之后,急匆匆,悄默默,对着大门口出去了。
除了是真凶,还能是谁?
他当然想挣脱众人,顺着那个方向把人抓回来。
可没来得及。
想也知道,皇甫球他们一看尉迟明目惨叫着问公孙统为什么,而公孙统满手满脸,都是尉迟明目的血,不管是谁,都会以为是公孙统干的,哪儿还会听他说话,一股脑,就要把他给抓住。
他要追——皇甫球他们会怎么想,会以为他要跑,怎么可能让他走?
所以,他根本没能看到,那第三个人是谁。
皇甫球当时就冷笑:“你上辈子织席的?挺会编啊!现在,不光不承认,还捏造出个第三个人来,简直是笑话。”
赫连他们面面相觑,也不吭声了——说什么都得讲究证据,否则,只能是空口无凭。
公孙统懒洋洋的靠在了柱子上:“我说这些事儿,也不过是还人情——一开始,就没指望你们能相信。”
说着,不耐烦的看向了我:“满意了没有?人情我可还完了。”
我注意到,公孙统说话的时候,一只手,一直在掏自己的肋骨,好像那里长了癣一样。
我立马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哪儿还有什么后来?”皇甫球说道:“他仗着自己粘了“那位”的光,八成,“那位”还赐给了他神气,他有力气,我们摁不住,还是跑了,摆渡门一直追了这么久,这不是,今天才重新出来!”
“你说……”赫连长老瞅着公孙统,直叹气:“都到了现在了,你有苦衷,有冤枉,就全说清楚了吧!哪怕到了现在,我还是不信,你能干出这种事儿!”
公孙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三圣母,也就只有你还信我……”
“那是因为赫连先生一颗仁心,不管是谁,他都非得往好处想!”东方长老听到了这里,也直叹气:“哎——当初,我们眼睁睁的目睹一切,唯独赫连不相信,他就闹不明白,公孙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发现桌子上,少了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在地上被找到了——公孙统见到尉迟明目眼睛出事儿,哪儿还顾得上盒子。
而另一个盒子,就这么没了。
那个盒子,是一个要紧人物,寄存在摆渡门的,说这个东西,至关重要,一定要保存好。
他们就认定了,公孙统是为了偷四相盒,才铤而走险。
“是啊!”我接着说道:“关于四相局的盒子不是丢了吗?公孙统,那个盒子呢?”
公孙统一拍瘦成杆子的大腿:“你可算是问着了——你问我,我问谁?”
“你还放屁!”皇甫球几乎要跳起来打他:“你就编吧!”
公孙统则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冷笑了一声,继续挠肋骨。
可不对啊——我说道:“他已经承认自己去偷那个檄仙文了,也算是应了你们摆渡门的终极大罪,这就跟杀人犯一样,杀一个人是死刑,杀两个人也增不了刑,为什么不承认?”
这一下,就把皇甫球他们给问着了。
但皇甫球立刻梗着脖子说道:“他满嘴跑火车,当然没有实话了!”
我说道:“这要是有第三个人,就解释的通了!”
除非——那天,确实有第三个人出现。
就在公孙统用万花筒哄尉迟明目,自己专心偷檄仙文的时候,第三个人出现了。
他在尉迟明目专心致志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挖了尉迟明目的眼睛,尉迟明目肯定没防备,也没看清那个人,自然以为凶手是身边的公孙统。
而公孙统当时在看檄仙文,也没察觉那个人。
那个人来这里的目的,跟公孙统一样,也是偷盒子的。
不过,公孙统是想偷小龙女的檄仙文,而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奔着四相盒去的!
当然了,有尉迟明目的眼睛,他肯定躲不过被看到。
这样的话,他就能既偷走四相盒,又能把这一切栽赃到了公孙统身上,事了拂衣去,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的。
这话一出口,那些长老全怔住了。
只有这样解释,才完全合理。
慕容妹妹听了,忍不住喃喃自语:“真要有这么一个人——其心可诛!”
是啊,人心,比什么都可怕。
皇甫球立刻看向了我:“地址.cc你说的倒是轻巧——真有这么个人,那……”
说到了这里,皇甫球那个粉嫩的小脸,顿时也变了颜色。
他虽然急躁,但是并不傻。
其他几个长老,也回过神来,眼神都给变了。
公孙统哼了一声,跟看傻子似得扫了他们一眼,继续挠起了肋骨,显然,他作为当事人,二十年前,就想明白这个事情了。
没错,那个人能耐很厉害,哪怕尉迟明目和公孙统都没发觉。
能进这个摆渡门禁地,如入无人之境的。
我看向了站在这里的几个长老:“那就只能是比几个长老还要厉害,或者,是几个长老,其中的一个。”
那几个长老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一个敢说出来。琇書蛧
一听我这话,他们的眼神,顿时更不自然了。
皇甫球又跳了出来,大声说道:“这些,全是猜测,一点证据也没有——真要是有那第三个人,把他拉到了我面前亲口承认,我才相信!”
公孙统侧着头挠着肋骨,还是不吭声。
我盯着他,说道:“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了,你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不信,你从皇甫球他们手底下挣脱出去之后,没找到一点线索?”
公孙统挠肋骨的手,一下停住了。
“哪怕你觉得没用也行。”我说道:“只要你肯说出来,那怎么也有一分希望。”
公孙统吸了口气。还真的甩手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我是服了你了,你要是去诱供,那可是一诱一个准!”
过奖了!
我立马把那个盒子个捡起来,打开了。
皇甫球满口说公孙统编故事,但是一看盒子打开,不由自主也凑过来了,一看盒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就这?这算什么证据?”
公孙统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不识货,给你看了也是白搭。”
这把皇甫球气的,一步伸出去想打公孙统,可打又打不过,又退回来了,跳来跳去,倒有点像是拳王比赛之前的热身。
其他长老看过来,也皱起眉头:“这是……”
那是一块毛皮。
当然了,不是什么普通的毛皮。
皮子不大,润泽有光,通体是一种极其罕见,却非常美丽的红色。
没记错的话……
我立马摸出了打火机,烧了上去。
果然,这东西一点事儿也没有!
这是传说之中的“火鼠裘”!
火鼠,也叫火光兽,东方朔的《神异经》曰:南荒外有火山焉,长四十里,广四五里,其中生木,昼夜火燃,得暴风雨,火不灭,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七尺馀,细如丝,可以作布。
这东西不怕火烧,不畏刀砍,是珍贵极了的皮毛。
原来,公孙统挣脱了皇甫球他们,就追了出去,那个人速度极快,甚至公孙统都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身形长相,但是一交手,从那人身上,抓下了这么一块皮毛来。
再抬头,人就没了。
火鼠裘是珍贵,可他完全不知道,谁有火鼠裘。
拿来指证,都不知道指证谁,而这个时候,里面的人嚷起来,他才知道,自己被人栽赃陷害了。
皇甫球立刻说道:“他随手抓一个皮毛,就能当成物证了,我看这东西一点用也没有……”
我盯着那块皮毛:“那可未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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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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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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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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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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