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的利爪悬在夏明远喉结上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了,扭头看着我,从夏明远身上下来,蹲在我旁边,又吐出半截舌头。
哑巴兰也看愣了,连忙说道:“这狗瞅着可爱,可够凶的啊!哥,你是不知道,这狗真有点蹊跷。当初,我正在外面找你呢,就是这个狗咬住我裤腿不松开,把上面蕾丝都咬开线了,硬把我拖到了青石板下面,我看这狗挺通人性,回来路上,又一直跟着你,就带回来了。”Χiυmъ.cοΜ
说着看着惊魂未定的夏明远撇嘴:“这天阶第一的夏家,竟然连个狗都对付不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夏明远脸色都变了他两根指头刚屈起,都没来得及挡在咽喉上,但凡我不开口,他的咽喉现在已经破了。
夏明远也完全没理会哑巴兰的嘲笑,一双眼睛牢牢的钉在了犼身上:“这是传说之中的……”
说着,扑过来就要看看犼的毛。
可犼虽然看似弱小,但一抬头,那眼神不怒自威,夏明远一下僵在了原地,喃喃说道:“真的是犼……想不到,我这辈子能见到这种东西,真是天大的机缘。”
见到就能称得上是天大机缘了,得到,就更别提了。
哑巴兰没弄明白,连忙说道:“这狗很值钱吗?那哥你千万不要让程二傻子知道,免得他偷出去卖了。”
他要真有这个本事,我都为他高兴。
我看向了哑巴兰:“我睡着了之后,这东西就一直在这里守着我?”
哑巴兰立马点头:“没错哎,哥,这狗也怪,别提多懒了,你睡它也睡,在床底下,也三天三夜没睁眼,这不吃不喝的,我好几次都以为它死了,没想到这么猛……”
“什么狗……”夏明远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哑巴兰:“你们家不是武先生领头羊吗?据说你祖爷爷连麒麟也能生擒?那你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两耳尖长,有鬣,这是幼犼!”
哑巴兰一听这个字,顿时跟被雷劈了一样,立马看向了犼:“这是……”
犼虽然难得一见,但是名声赫赫,谁不知道?
夏明远又要来拉我:“这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你开个价……”
开价,你拿我当冤大头蒙呢!
我把话题转了回来:“赌都打了,你不细说你们夏家祖先的事儿,那就算了,帮我搞几张三清大会的入场券来。”
夏明远一愣,眼神一闪而过,十分微妙像是想不明白,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夏家祖先会出现在那一样。
可夏明远到底还算是说话算数,只好答应了下来,但还是不死心:“那,美人骨……”
我盯着他,冷冷的说道:“你有本事让江辰过来杀了我,只要我不死,我的美人骨,他想都别想。”
一想起江辰,我就回忆起潇湘下跪那一刻。
欺负我的女人。我原谅不了他。
夏明远触到了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就颤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我给镇住。
但他也知道苗头不对了,只好站起来,垂头丧气的要走。
我接着说道:“我看出来你跟江辰不一样,劝你一句,别引火烧身。”
外头那些夏明远的随从听见,都急了眼,可夏明远立刻拦住,看着我的眼神更怪了,这才告辞走了。
哑巴兰别提多高兴了:“只要我不死,美人骨想都别想,哥你真是越来越帅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杀伐决断!”
没有美人骨,江辰的龙爪疮就好不了,免得他四处蹦跶,给我添堵。
“唷,真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一个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伴随着拐杖一点一点落地的声音,是江采菱来了。
她脸色还是不好看,身上也穿着一身素白睡衣,不过,更衬托的她出尘绝艳。
哑巴兰一看这个凶神来了,嘴角直抽。
她的视线落在了犼身上。
犼这会儿跟泥塑的一样,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真有点华表上的神韵。
她看着犼,话却是对我说的:“你非要去找他?”
他如果真的是江辰身后的人,我不找他,他也会来找我。
单靠着一个五灵锦,虽然稀罕,可也不能说十成十的把握,他就是幕后黑手,所以,这一次,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采菱自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只是叹了口气:“找他求长生之术的,实在太多了,可没一个得了好结果,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想不到,也贪图这种东西。”
长生之术?
我这才想起来,夏明远口口声声,也说什么“有这个念头”,他当我找老夏,也是为了长生之术呢。
比起关心这个……我看向了江采菱:“你要给李茂昌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江采菱撇着嘴:“你管得倒宽这么关心,把犼给我去送礼。”
我说她为啥留在这里,感情是无利不起早,为了犼。
这个时候,杜蘅芷来了电话,要带我去三清大会,跟其他家族的人认识认识。
我一寻思,就说最近有点忙,过不去。
杜蘅芷很失望,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被我敷衍过去了。
哑巴兰莫名其妙:“哥,杜天师带着你去,那不是好机会吗?为啥拒绝?”
江采菱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有点傻你这个哥哥,是厌胜门的门主,而厌胜门跟天师府又是宿敌,以他李北斗这个身份到了地方,那还不是跟上鸿门宴一样,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真正想做的事儿,还怎么做?”
没错,所以我才让夏明远帮我找入场请柬冒用他人的身份去,低调点,查探起来才方便。
哑巴兰不明觉厉,瞅着“凶神”的表情有了点钦佩。
这个江采菱瞅着凶,脑子不慢,她这几百年倒是也没白活,也算一位人精。
而江采菱盯着我,就说道:“我可告诉你,最好别去送死。”
我说你不是巴不得我死,让江采萍伤心吗?
江采菱嗓子一梗,颐指气使的说道:“就是因为这样你的小命,是我的,要杀,也是我亲手杀。”
哑巴兰一听要撸袖子,被我拽回来了你打不过。
再说,我就一条小命,多少人盯着呢?你还是上后面排着队,举着爱的号码牌吧。
这会儿白藿香进来了,一看屋里围着这么多人,立马把他们全赶出来了。
对了,在美人骨的事情上,白藿香也没少吃苦。
我问她伤怎么样了,她瞪了我一眼:“比你强。”
话是凶,可她盯着我的伤,眼圈泛红,怕我看到,把我脑袋推到另一侧去了。
其实做惯了医生,别说受伤生病,生离死别应该也是见久了,她怎么还这么心疼?
“伤好了,还要去什么三清大会?”她护理着我肩膀的伤口,装出满不在乎的声音:“你就不能消停点?”
我倒是想消停呢,可消停不起。
“我不想看你拼命了,”白藿香忽然说道:“我最怕生离死别。”
“我知道。”我答道:“以后不会总遇上这种事儿的。”
她挺不开心,手头重了不少。
夏明远办事效率倒是挺不错,不长时间,就还真的送来了几张请柬。
那几张请柬到了手,我一瞅上面的几个人名和照片,一下就皱起了眉头来。
那几个人,跟我们几个,差的也太远了点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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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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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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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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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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