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儿姐!你等一下我。我回屋拿点儿东西!”
话声没放下,他人已如来时般,一阵风的跑回了院里。
他只听见耳后传来鸭儿姐诧异的呼喊:“喂!胜利……”
“奇了怪了?按说我话儿够赶的,你小子咋比我还急呢!”
冯胜利一笑,猛地推开屋门,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爬上炕。
到窗台边,从其上自己那堆衣物、学具里头,翻找出那扁方的飞行棋木盒子。
打开木盒,抽出羊皮纸……
晃晃木盒本身……
“啪”一声,微响。
一茬折得齐整的票子,掉落在了冯胜利眼前。
眼神大亮,先将木盒搁一边。
抓起这茬票子,他打开来数了数。
有5两粮票、5两油票、5两肉票,全都是京用的,而非通用券子……
还有1张5角、1张2角、6张1角,最后、也是最为引人注目的是……
一张深绿色为底衬,描绘着井冈山龙源口石桥,面额3元的票子。
这可是个宝贝啊!
面额3元的纸币是为了纪念根据地,特意发行的。
往后发行的纸币都没有3元这个面额的。
因而,数量少,存世不多,更难找到全品相的。
后世90年代,八成品相的绿3,收藏价值都到3000元这个坎。
那可是90年代啊!
普遍收入4、500……
“万元户”还算拔尖儿的一拨。
正是由于清楚绿3的价值,冯胜利才一通软磨硬泡,最后出动哭闹绝技,央着爸妈给了这么一张收藏。
实际上,他更想要张大黑10。后世流量为王的时代,大黑10一度炒到30万一张的天价。
但冯胜利知道,爸妈已经够宠自己的了,年年都给压岁钱,爷奶姥爷、亲戚朋友给的,非但不收了去,一分、两分的,还帮着换成大额易保管的。
要换别人家。不说棒梗了,更不说院里的刘家、阎家,王家、杨家等等,就说他的伯父姑妈、舅舅小姨家,你没满15岁,压岁钱就是让你过过眼瘾而已。
“绿3不能动!后头不说变卖出去,也能以备不时之需,甚至送给未来媳妇也未尝不可……”
冯胜利将这宝贝收好,只拿那8张角子和粮票、肉票。
他拿钱干什么呢?
要拜师,自然要师礼喽!
而且,之前看那老道儿,也是沿街化缘的。
肯定是吃上顿没下顿……
他想着,1块3听起来确实够寒碜。
可买点肉菜、水果……
给老道儿解解馋!
也算拿得出手拉。
现在的三岁小孩,能有我这么豪横的吗?
羊皮纸、木盒子重新收好。
冯胜利一蹦下了炕,走出屋,虚掩上门的同时,他冲后院高声喊。
“妈!我跟鸭儿姐出去玩儿会哦……”
说完他就跑,也没等回声。
沈翠枝正在后院傅雷家,跟傅家妈妈一起打毛衣,为9月底到来的二娃做准备呢。
毕竟,现在的四九城,一入秋,冷得快。
听到娃儿叫喊,沈翠枝当场站起来,眼一眨,撇下针棒儿,就往外奔。
“诶!胜利。给我站住……你这突然的,怎么没交没代,就要跟‘野鸭儿’出去了?”
傅家妈妈怕她磕着绊着,紧随后奔出了家门口:“诶!喂!冯家的。悠着点儿!小心你肚里孩子……”
登时,刘家、许家,也呼拉拉好几人探头探脑出来。
沈翠枝却不太在意,本能一手托住肚子,快步过了后院拱门。
对她而言,冯胜利才是心尖儿宝贝疙瘩,肚里孩子还要其次。
鸭儿一个满大街跑送信的,同她出去玩儿?
冯胜利之前就没有过,沈翠枝能不慌才怪。
要是出个好歹来,她怪谁啊?
怪谁都不好使!
可到中院一看,哪还有娃儿的影子了。
沈翠枝更是心头一搐,急道:“哎呦!我的娃儿啊。你这是要吓死妈呀……”
晃晃悠悠正要朝前院走,一大妈连忙出来扶住,三大妈也从前院赶过来劝。
“别担心、别担心!小心气着了,动了胎气可不好。”
“早跳上车,跑没影儿喽!”三大妈也小声提醒道。“不碍事的!这娃儿聪明着呢……”
她又说了:“想自己出去玩儿,就随他去吧。我家解放,5岁多,也是一个人满胡同瞎跑的!”
傅家妈妈更是随后而来,气喘吁吁的一通劝,给沈翠枝捋捋背后,顺顺气。
松了口气,沈翠枝仍旧有些担忧:“可、可胜利这娃儿,才3岁呐……”
“哈!3岁娃怎么了?”三大妈忍不住自嘲起来。“你们谁见过,一个3岁的娃儿,把我家12岁的解放,唬得团团转的。”
一大妈、傅家妈妈你一言我一语的,也说着冯胜利多精灵啊?一不小心,就差点将当年气死贾富贵的事儿说出口。
虽然她们及时打住把话往回咽,结果还是让蝙蝠一样的贾张氏给听了去。
老虔婆“砰”一声踢开家门,当场唾沫星子直喷:“刘秀芬!你是不是没娃儿闹,闲得发慌?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直戳痛处,一大妈心头发堵,脸涨成青紫色。但她也晓得是自己失言在先,只能咬牙忍着。
贾张氏哪会这么饶过,又指指点点,一顿乱喷,不仅骂一大爷、三大爷和冯家,甚至还把许家父子和老太太,也捎带骂了。
于是,四合院里头,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一场混乱的风波。
而始作俑者的冯胜利,却是带着一丝丝愧疚,转出了南锣鼓巷。
他的愧疚是对于妈妈的。
他自然是听到了妈妈焦急的呼喊。
可没办法!
冯胜利认为,老道儿这都托人传口讯了,肯定是突然有急事儿,等不到自己3周岁生辰,主动找上白云观去。
此时若不走,那就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开始学武了……
而且,自己总归不能到7、8岁了,还活在爸妈的庇护下。
这次出走,平安回来……
以后,不管什么时候……
再独自离开四合院,练武或干些啥的,也就方便多了!
只不过,冯胜利倒是不奇怪,鸭儿姐为什么会给老道儿传口讯。
四九城的邮递员,送信送报是主业,但也经常顺路为七大姑、八大爷传传话、递递衣衫、雨伞的。
而以鸭儿姐不拘的性子,遇上个沿街乞讨的老道儿,给他口吃的,甚至请他下馆子,那都不稀奇。
一来二回,这姑娘有啥人际关系,还不是让狐狸样的老道儿,捋得清清楚楚。
冯胜利心知肚明,鸭儿姐却纳闷了。
在大院门口,看他利索地攀上自己后座,她就问:“诶!胜利小弟。你咋就不问问我,为何认识那疯老头……”
“真q弹!”见鸭儿姐跨坐于车上,脚撑着踏板,冯胜利答非所问。
可不是嘛!
高挑靓丽的人儿,20岁出头,整天东奔西跑,上房揭瓦,运动量巨大。
这鸭儿姐不说腰细殿儿大,紧实有弹性,双腿也是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
冯胜利透过那短袖衬衣的袖口,更是轻易看到半座骄傲挺立的雪山之巅。
雪山下半部,则被两块粉白色的巴掌布加两根系带衬托着。
那是这年月女性,所谓的“武装带”。
冯胜利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确实瞥见那好看的胳肢窝边,有两条丑陋的绵绳。
而妈妈曾对爸爸耳语过,这样挺好,总比套紧身背心强多了。
只不过,感觉是好,又不能表现得太突出。
于是,这时的年轻女性,常常人前夹臂,压抑这雪山,人后挺起,将其突显出来。
人前人后扮演着两种姿态,两式风情。
鸭儿姐与冯胜利接触这一年多以来,也不只十次八次了,她知道,这娃儿是人小鬼大,却从未想过,他已经大到对自己有点儿花花心思拉。
鸭儿姐对冯胜利不设防,听他的咕哝,茫然道:“q弹!啥q啥糖?胜利你说的是啥?”
“我说的是qq糖!”
“qq糖?那是啥糖呀?没听过,好吃吗?”
“好吃,当然好吃!不仅好吃,还带香气、还会跳一跳……”
冯胜利又不着痕迹的往里面瞟了一眼,饶有深义的说。
鸭儿姐这下更是一头雾水,挠了挠秀发。
自行车转出南锣鼓巷良久后,她天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还会跳的?那改天你给我介绍介绍,让我也试试呗……”
这个年代普遍的人呐!
冯胜利坐在自行车后,随鸭儿姐混入人流中,不由大发感慨。
果然是纯真而积极的……
难怪他前世曾听说……
40年代末、50年代出生的,直到80年代初,几乎没人知道什么是“大烟”。
最早能知道这个词的,恐怕都是缘自小说《林海雪原》里,小炉匠的一段唱词。
“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
至于卖娼的,50年代出生的孩子,也没有受到太多污染,心灵纯净。
致使1973年,部队一位多读了几本书的城市兵,考问他的班长。
“什么是女妓?”
班长云。
“女妓就是技术女工!我们应该尊重!”
因为。
从1949年,伟大领袖和敬爱首理,为新生代创造了一片祥和的土地,无菌的世界。www.xiumb.com
人民战士进驻京都当天,四九城的八大胡同,一夜之间被查没了。
八大胡同,就是旧四九城花街柳巷、烟馆赌肆的代名词。
有一段相声,曾这样形象的表达过。
如果一个男人,告诉你,他要去“八大胡同”……
意思并不是告诉你“去了哪儿”,而是告诉你“去干的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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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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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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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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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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