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生就性能优秀,可以分配的技能点多样,而有些人则只是拿着标准值堪堪度日。
还有一小部分人,则有着截然不同的开局——他们会被扣除一些初始属性,再将这些属性添加到其他地方,以此在某些领域达到特殊的突破……这类人被称之为“天予咒缚”。
是出生时就附带着的束缚和诅咒。
这种才能,未必会考虑当事人本人的感受——与幸吉会希望自己宁愿是非术师也不要承担这样的诅咒,而的场灼偶尔会觉得,拥有把筹码放上天平的能力,说不定也是自然所予以的眷顾。
但总体来说,厌恶感大于喜悦,很少会有人发自内心地享受这种与生俱来的特性。
“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与幸吉说道:“只不过是单纯的咒力量比较大,而为了获取这些咒力所付出的代价,一般人根本难以承受。”
他坐在薨星宫的大树下,摆弄着手指边一连串的小型傀儡,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予咒缚会被视作为规则之外的例外——比方说十几年前,有个男人来到这里杀死了当时的星浆体,那造成了世界的一系列变化……又比方说,现在你来到了这里。”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长相格外奇怪的生物,第一眼第一眼看过去绝对看不出来这是人类,反倒是和一些初具人形的咒灵长相接近。
“我只是被命令待在这里而已,谈不上什么规则内外。”
与幸吉低下头:“只不过那个人以「保护其他京都高专的学生」为束缚,让我待在这里服从对方的指示罢了。”
“你相信他的做法,会给术师带来更好的未来吗?”
天元问道。
“我不太清楚。”
与幸吉显得若有所思,他亲眼看着对方在这次的战斗当中,仿佛“预卜先知”一样做出了不少提前布置:“但至少,迄今为止,他的做法庇护了很多人……相比于和咒灵为谋的我和一些上层,大概他的选择会更正确一些吧。”
话音刚落,视野尽头的大门就徐徐打开,的场灼和另外几名术师手里拿着钥匙走了进来。
——御三家当中的加茂家,掌握着前往薨星宫的临时通道。
“辛苦你了。”
的场灼冲着他挥了挥手,算是打声招呼:“如果没有你帮忙的话,很难恢复通信的畅通呢。”
“……场面话就不必了,直说吧,你究竟需要我来帮你什么忙?”
与幸吉则是看着对方:“根据你说出来的内容,我有权利决定自己是否真的帮你。”
“啊……具体也没有多少难度。”
的场灼一笑:“需要你做的事情就和去年年底一样,平安夜的那一天,百鬼夜行的时候——不同的是,这一次需要你把咒力的扩散范围再放得更大一些,最好能够覆盖整个关东地区。”
“你想要一口气杀死出现在关东的所有咒灵?!”
与幸吉吃了一惊:“这不可能!就算有我的咒力作为燃料,在操作精度和术式的扩张上也会存在问题——就算你现在是特级也不可能!在没有反转术式帮助的情况下,启动这样的大规模仪式,你的大脑都会被跟着烧掉的!”
“所以他才需要老夫的帮忙。”
天元慢慢悠悠地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真会有人对我提出这种诉求。”
“反正术式是不死,也未必真会被烧死啦——不赌一发试试看吗?还是说从奈良时代活到现在的人会有这么怕死?”
提着弓箭的男人露出笑容,脸上的表情让与幸吉觉得有些警惕——对方身上还带着上未擦干的血迹,显而易见,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已经背上了数条人命。
“……”
天元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就好像他有办法选择拒绝一样,如果真的谈崩了的话,这家伙旁边的那个能够复制咒灵操术的小子,就是他最后的手段和依仗。
*
东京,二十三个行政区全部沦陷。
九十九由基搭乘着骨龙漂浮在东京上空,饶有兴致地向下俯瞰。不少咒术师都被投入进了这场无限的争斗当中,有人是因为任务,也有人主动参与,总而言之,各自有各自的理由。m.χIùmЬ.CǒM
和大多数人所预期的不同,五条家并没有因为五条悟的陷落而坠入混乱当中。的场静司似乎是一早就预料到了如今这个境况,以立下咒缚的形式向他们保证了一定会将五条悟从封印当中解放出来,并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供了足够有效的援助。
“虽然很感激,但您这是……”
老管家深施一礼,但表情当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是阿灼的委托。”
的场静司笑了一下:“原话是「不希望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失去家人」——不过那家伙对亲情没什么体会,所以也仅限于保障生命安全。”
“是……是那一位?!”
他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沉吟片刻之后,又变成了然:“我明白了。”
他并不打算细究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关于的场家的那个不咒者,他最初的印象还只是个提着弓箭,一脸苦大仇深的小孩。只不过他还记得对方,对方倒是已经忘了他了,不过考虑到那种术式,这也很正常。
同一时间,因为上层折损了好几个总监部的执行者,咒术界不得不私下里接触了御三家,试图向他们发布击杀咒术师的场灼的指令。禅院家“炳”之队,还有加茂家支持另一位嫡子的势力方都派出了几个人前往追杀,但结果很遗憾,收获的都是尸体。
这混蛋的表情甚至还带着耀武扬威的从容——只要你们愿意,大可以把自己的家族也派过来,直毘人亲自来杀我都未必能成功,你们算什么东西?
——可谓是嘲讽拉满。
而另一边,虎杖悠仁的生活状态就显得狼狈了很多。
咒术界针对他的追杀也是货真价实,他和胀相击退了好几波敌人,且战且走,一边尽可能击退东京的咒灵,一边寻找着藏身的地方。伏黑惠在确认了津美纪的安全之后也和他一起,但如今咒灵多得根本清理不完,最糟糕的是,五条老师的安危尚未明确,那个行方不明的敌人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我说伏黑,我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哎——”
虎杖悠仁的手里拿着几包饼干,他把钱放在空无一人的便利店收银柜台前,思考了一下之后,又干脆拉开收银抽屉,把几张钞票塞了进去:“的场前辈不是和五条老师关系很好的吗?”
“……是吧,那两个人。”
伏黑惠认识他们的时间更久,在他还上小学的时候,五条悟就和的场灼经常混在一起了。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认真说,当时在那个男人逃走之前,如果是前辈在这里的话,应该能来得及杀了他才对……还有之前听到的传闻,总觉得有点不妙。”
“……这就不是咱们能够掺和的事情了。总而言之,灼前辈迄今为止都是很可靠的人,毕竟津美纪的苏醒也有他的帮助。”
伏黑惠想了想:“我不认为他会突然做出不经大脑的举措……他又不是你。”
“——好过分啊伏黑!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扎心啊!”
虎杖悠仁抗议道。
胀相则抄着手臂站在一旁,保持沉默。虎杖和伏黑两人也曾经试图询问过他究竟打算怎么办,但胀相对于自己的未来显然没有什么规划,只说他打算保护自己唯一的弟弟——说到这里的时候虎杖悠仁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但对方不置可否——除此之外,如果还有得选的话,他想要亲手杀死加茂宪伦。
一百五十年前缔造出咒胎九相图的术师,而如今他们也都知道,那只不过是那个男人无数个身份中的一个,就和现在的“夏油杰”一样。
七海建人站在更远的地方负责警戒,和两名未成年以及受肉的咒胎拉开了距离。在他身边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的场静司,对方仍旧保持着八方不动的气势,就好像这场让整个东京陷入灾厄的动荡,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这个时候新干线还在运作吗?咒术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地震?显而易见,他悄悄离开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这个人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的心里一直都埋藏着隐忧,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从事件一开始,灼前辈就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静司先生。”
七海说道,“如果您不能够解释当时在地铁当中的做法,我很难不去认为,放走那个家伙是您有意授准的行为。”
他比其他的所有咒术师看得都多一些,之前对方复杂的准备似乎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但这显然不可能——的场家第二十七代的家主不会去做这种无谋且多余的安排。
“因为我们需要弄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一口气把它逼迫至极限的结果就只有让它再度逃跑,千年之前是这样,千年以后也是这样。如果不能等待对方先把手里的牌出完,这件事就会继续搁置下去,直到往后不知道多少代的咒术师彻底忘掉还有这样的一个敌人。”
的场静司声音平静:“我们对这个东西的研究比你想象的要透彻……包括加茂宪伦在内,我们还发现了数个阴阳师或者咒术师在人生的记录当中有过生死不明或者性格大变的记载,最典型的一个就是芦屋道满。”
“——直到最后都没有他的死亡记录,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死在了什么地方,而夏油只不过是被盯上的无数术师之一,甚至当初他在咒术界遭到的那些摧折,都有可能是那个人埋在咒术界的钉子故意为之。”
“这是你的推断吗?”
七海建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他的推断。”
静司回答,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他”究竟是谁。
“他想靠自己来解决一切。”
七海建人笃定地说道:“他想把从过去到现在建立的束缚,暗藏的影响,造成的伤害……他想把这一切全部都烧掉。”
的场静司并没有反驳,实际上作为的场家的当主——的场灼的“二十八任当主”只是临时的,事件结束之后他会迅速退休——如果有人愿意同时解决的场家的困境,从利益角度上讲,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七海问:“我知道一点点前辈的术式,解决完这一切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
良久,的场静司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既然他已经提前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阻止他的话……我又不是五条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实力和觉悟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都是个不眠之夜,天空当中漂浮着暗云,居住在这附近的市民已经初步开始混乱地撤离。虎杖悠仁原地做了好几个蹲起,像是个职业运动员一样完成了热身,又努力摆出了斗志昂扬的态度:“七海海!接下来还要去街上祓除咒灵吗?”
“——不必,接下来我们可以直接去追杀那个封印了五条悟的男人。”
静司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这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你愿意跟着一起去吗?”
“当然!”
少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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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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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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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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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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