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这群人都在筹备各种各样的仪式材料,包括服装道具,甚至还外加了一个用来献祭的猪头。这些流程在五条悟看来纯属浪费时间,但为了他们有船坐,他还是很不耐烦地忍耐了下来,睁着一双蓝眼睛走来走去,直到夏油杰实在看不下去,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巡逻别在这里耽搁别人工作。
“嘁。”
他很敷衍地回应了一声,眼睛还盯着正在试化妆品的另一名同学。对方坐在一张折叠凳上,长手长脚都显得拘束,闭上眼睛等着别人来给自己化妆,眼线笔轻飘飘地扫过眼睑,再听着吩咐朝上看朝下看,一副老实顺从的模样。
“怎么了?”
夏油杰侧过头去,在他看来这就是很普通的筹备过程,真的出海之前至少要先提前准备一次,就像是国中时期的女同学们表演话剧之前要先试妆一样。
五条悟一副很烦躁的表情,咔嚓咔嚓地咀嚼自己来时在便利店买的棒棒糖:“那家伙,还真是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活动啊。”
“……一般来说,也算不上是喜欢吧,只能说学习过。”
夏油杰扶额,他觉得背地里谈论别人不太好,至少他自己国中的时候是要求自己万万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的:“而且至少称呼一下的场同学或者的场君吧。”
对方肯称呼夜蛾正道一声老师,在面对他的时候偶尔心情好也会叫一声姓氏或者名字,但迄今为止称呼另一位同学还是张口“喂”闭口“那家伙”,显出一副矛盾深重的模样,实在是让夏油杰有些费解。
按理说,家族纷争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毕竟他们也没有真的打起来过……从他目前对五条悟的观察来看,这个人能说话就绝对不忍着,有不爽在心里憋不过三分钟,要是到现在都没动手,那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深重的矛盾。
“因为。”
五条悟看着负责化妆的人正在给的场灼刷上睫毛膏,突然做出一副夸张的呕吐表情:“无论是姓还是名字都很让人想吐。”
夏油杰:“……”
要是这话对着他自己说,他很难保证不动手。
是不是应该感谢这家伙只是嘲笑了他的刘海而没有从头到脚打击一遍?
背后说人坏话就已经很糟糕,而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就更加尴尬了。xiumb.com
的场灼耳朵动了动,一回头,大概是咒术师的听力比普通人更好,显然是已经听见了他们在小声说些什么。一双被刷了眼线和眼睫毛的眼睛将视线移动过来,与其说是神官或者主持祭祀的神职人员,倒不如说这家伙上了妆之后给人一种分不出性别的错觉。
被当场抓包,夏油杰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是主犯但勉强算半个从犯:“呃,五条同学他应该不是对你有恶意……”
“没关系。”
被吐槽的当事人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也很讨厌的场家。”
五条悟露出了“你看吧?果然如此”的胜利表情。
夏油杰的心情则格外复杂,他觉得他自己根本没办法了解这种咒术师大家庭,他的两个同学里其中一个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而另一个虽然看上去足够稳重但心底里居然这么叛逆!
这种震惊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当天晚上的晚饭主菜是鮟鱇鱼杂煮饭,奶白色的汤汁裏着鱼肉上下翻腾,热气腾腾地和米饭配在一起显得颇有食欲。三名学生外加辅助监督围坐在桌前,夏油杰思考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下午的时候就很在意了,的场同学,你说你讨厌的场家,是指……”
他干咳一声:“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倒也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就是字面意思啦,我讨厌的场家。”
的场灼声音很平静地叙述:“顺便也很讨厌那个作为特化型咒灵祓除装置的自己。”
“……哎?”
那还要来高专上学?
“所以我打算在毕业之后就去做自由咒术师!”
对方神采奕奕地做打算:“除了祓除咒灵以外,我应该差不多能考到范士的程度,然后去找个普通人学校去做弓道教练……啊当然别的职业也好啦,毕竟有很多想体验的东西。”
“的场同学想去当教师吗?”
这回夏油杰是真的惊讶了:“而且还是普通学校的。”
“能和的场家能切割开的话,做什么都好。”
对方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扒米饭:“这个家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五条悟就在这个时候顺势插嘴:“那可以来五条家啊!”
两名同学看着他:?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家很大,房间很多而且做饭也不错,而且你……”
说到这里干咳了一声:“总之五条家偶尔也会招揽有才能的咒术师啦。”
的场灼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咒术师大家族都差不多,你生活得很顺遂说不定只是因为你是五条悟。”
嫡子兼少当主的生活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五条悟几乎是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控诉自己的家里到底有多么的无聊无趣。家里净是些像尸体或者刍人偶一样的家伙,守着些不知道多少年前传下来的奇怪规矩……
他最后宣布,等自己接任五条家的当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家里每间房间都通网并且装空调。
这个理想……噗嗤一声,夏油杰忍不住笑出了声。
的场灼也显出了些忍均不禁的神色,说,那等你做完这些改良以后,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去你家做客。
就只是做客而已吗?五条悟夸张撇嘴,骂骂咧咧,说谁信你啊,就是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夏油杰听了半晌,有理由怀疑自己其实错过了某些关键的信息量,不然以他的理解力,绝对不会如此云里雾里。
而被控诉的那一方也只是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决心将这个话题直接放过。
*
一整天的巡逻,并没有什么有效结论。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开船出海,除了他们三名咒术师外加辅助监督以外,还带了几个准备祭祀活动的船员。
五条悟对于这一点大为不满,他觉得船上多了几个普通人,完全就是在影响自己发挥。实际上夏油杰也有着类似的担忧,船上就有普通人意味着他们很难放帐,倘若是当着他们的眼皮下祓除,也很难对这些人解释如何解决看不见的咒灵,总而言之,一旦任务内增加了保密要求,就显得处处掣肘。
“夏油君你以前也是不会放帐的吧?”
的场灼有些好奇地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入学高专之前就有着祓除咒灵的经验……”
“国中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在没人的地方解决的。”
他摸了摸鼻梁,尴尬道:“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总之先把咒灵吸引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而且我的术式本身就容易掩人耳目。”
咒灵操术在这方面确实很占优势,他甚至曾经一边和便利店老板闲聊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一边操纵着咒灵解决掉一墙之隔的敌人,一心二用效果显著。
只是如今对手在海上,他们四个人里又没有一人会开船,无论如何都得让船员们参与。
“走一步看一步吧。”
辅助监督也只能这么说:“毕竟开船也需要驾驶执照,不是随便谁就能获得许可的。”
“既然需要执照,那你不能去考一张吗?”
五条悟问。
辅助监督:“……”
这种问话实在是没法回。
倒是的场灼因为这句话产生了不少兴趣,和船员们打听了不少“如果想要学开船,需要怎样的资格证明”之类的内容,摆出一副非常虚心学习的模样。
“喂,你该不会真想学这个在海上飘?”
五条悟的蓝眼睛扫过来:“捕鱼有什么意思啊!”
“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的场灼从容不迫地回答:“既然不打算专职当咒术师的话,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再决定自己的职业之前多做尝试也很有意思嘛。”
对方嘁了一声,看上去显然还不太理解,但也没有反驳,只扭过头,重新注视着平静的海面。
很快,陆地就在视野当中消失,变成了若隐若现的一道虚像。
祭海神的仪式将从现在开始。
由于职业原因,咒术师大多数都对神佛缺乏基本的敬畏,比起那些不可知的对象,他们更相信能够看见咒灵的自己。
提前一天晚上,的场灼就已经给他们交过底,他自己也对神道教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不过是兴趣使然加死记硬背地考取了资格证书,这一次的主持仪式权当是为了任务进行一场临场表演。
但即便是褪去了神秘的色彩,他的表演明显也足够专业——身穿繁琐礼服的高专生手持折扇,在船头的甲板上踏开一条腿,迈出舞蹈的步子;单臂向前推平,又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缓缓转身,无论是仪态还是神色,都显得格外专业。
……至少糊弄这群船上的海员已经十分足够。
甚至都已经有人开始感叹,不愧是老家在京都,走几步路就能遇见一间神社寺庙的地方,最低等级的神官都这么厉害。
……而且还是免费的,他们省了一笔请人出差的钱。
距离抵达目标海域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剩下的两名高专学生外加辅助监督一起都站得远远的旁观,表面上说是为了不影响仪式的顺利进行,实际上则是为了方便索敌快速应对——的场灼一看就是擅长使用弓箭的类型,但他现在一只手拿着折扇,身上又披挂辎重,真打起来肯定很不方便。
渔船附近缀着两只在水里奋力游泳的河童。
……那是夏油杰在国中时代收服的河童咒灵。
和真正的妖怪不同,这应该是当地住民对于“河童”这种生物的想象——毕竟这属于岩手县当地特色之一,证据就是这两只河童的长相都和地铁站门口的河童招牌有几分相似。
作为岩手县乃至全日本人民共同的想像,这种东西作为假想咒灵数目繁多,单夏油杰自己就已经收集了六种不同发型……乃至于到最后他彻底宣告放弃,遇到类似咒灵就直接彻底破坏,“宝可梦训练师”收集癖不攻自破。
五条悟表面上正在旁观演出,实际上靠着船边的围栏还在精准吐槽这只河童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六眼无死角的视觉像是高效率工作的雷达。
“果然河童还是淡水生物吧。”
“怎么?”
“你看他们在海里游得多费劲。”
“……那是因为船速比较快的缘故。”
夏油杰不愿意承认自己咒灵的强度问题。
“你就没有鲨鱼或者海怪之类的咒灵吗?”
五条悟问:“人类对于类似东西的恐惧也挺多的吧,像是深海恐惧,或者《夺命双头鲨》之类的。”[1]
“……这种时候请不要提起那种糟糕的烂片,而且之前我也只是个国中生,没有随便出海的机会——这种咒灵是很难出现在陆地上的吧。”
“也是?而且双头鲨的电影居然都已经拍到五头鲨了,我还真想见见这种东西长什么样。”
五条悟抄着双手,额前的头发被海风微微吹起,久违地安静了下来——他平日里探头探脑的兴奋劲儿确实像是个经常被拘在家里深居简出的大少爷。
他就这样注视着船头的方向。
……也对,夏油杰想,如果不是深居简出地被拘在家里,怎么会把这种弱智烂片一连看几部,从三头鲨看到五头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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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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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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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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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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