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唯一一个因为意外被发现的学生,国中时期的某一天里,他看到了从天空降下来的帐,蹬着家里的旧自行车一路骑到了帐的边缘,遇到了当时正等在外面负责接应的辅助监督。
“你能看见这个?”
时任的辅助监督问道。
少年点了点头,态度谨慎,实际上他不仅能看到,还能够使役那些凭空出现的“怪物”。
于是,两个星期后,他收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入学邀请。教师是个看上去肌肉壮硕的男人,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个体育教练,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份力量有更合适的用途。
和父母沟通的过程暂且不表,但最终结果就是,他最终还是从从四百多公里开外的岩手县一路来到了东京去念高专。
说是东京,其实只是东京郊区。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大都是些传统的和式建筑,三个同学里有两个是京都人,并且听说都是什么大家族出身。
那两人当中,其中一个甚至还穿着马乘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会给人一种平安壁画从墙里硬生生走出来的错觉。
而另一个有着嚣张的白头发,到哪里都戴墨镜,见面的第一天就挑衅他的发型,结果因为互殴被双双罚站墙角。饶有兴趣围观他们斗殴的男生全程披着和式的羽织,手里提着一把从来没拉开过的弓箭,看上去介于阴阳师和神社的神官之间。
碍于他目前的想象力,只能想到这些形象。
唯一的女孩子据说也很特殊,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特殊到了什么地方,对方叼着烟和他打招呼,熟练的掸烟灰动作将“高中生不该吸烟”这种常识碾得粉碎,在接触到他有些惊讶的视线之后,名为硝子的女生才补充说明:“因为就算抽烟也不会对我的肺部造成什么伤害啦,基本上迅速就能治好。”
吸烟有害健康,而当这个理由变得可有可无以后,关于吸烟的禁锢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这是他来到高专学到的第一件事。
后来他背过了几个新同学的名字,五条悟,咒术界当中赫赫有名的御三家,“京五条”中备受瞩目的神子;的场灼,的场家号称“不会遭到任何诅咒”的不咒者;家入硝子,目前罕见的能够对他人使用反转术式的术者,总之来头个个不小。
什么神经病家族会把这种缺心眼的人当神子对待啊——他这么感叹了之后,又被五条悟耳朵很尖地听到,打了第二架。
嘴角破血,额头淤青,但也酣畅淋漓。
是那种久违的酣畅淋漓,因为岩手县就连河童都罕见有能和他多过几招的,更别说人类,而现在他和他的同学近身搏击不相上下,打得有来有回。wWW.ΧìǔΜЬ.CǒΜ
高中生活大概会很愉快,他有这种预感,因为同学们个个身怀绝技的同时,他自己也不遑多让。使役咒灵的这份力量被称之为“咒灵操术”,是不输给无下限的强大能力,他会变得很强,没有人对此有任何疑惑。
术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咒术师能够抵达的上限,夏油杰在课堂笔记上写下来——而他的上限远远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新的生活正在掲开序幕,而序幕的那一点点内容,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刺激和期待。
三个男生宿舍串联在一起,他的在最中间。
宿舍楼东西走向,他东边是传统的和室,六叠半大小,和同学本人一样带着像是从平安时期走出来的风格;西边的房间里强行塞进去了巨大的软床,散乱地堆砌着游戏机游戏光盘卡带各类零食还有一个小冰箱,从平安时代一下子跃入了二十一世纪。
……再次重申一遍,到底什么神经病家族才会把这种人当作神子。
然而他最先熟识的同学也是五条悟。这个人在抛去性格臭屁,幼稚,烦人,吵闹,缺乏同理心……之类连篇累牍的毛病之外人意外地还不错,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第一印象拉得太低,所以对方随便做点什么就会产生意外惊喜。
对于另一个男同学,他的印象主要集中在对方会早起练箭,踏着晨露去弓道场所,射完两桶之后才回来吃早饭上课,规矩得不像是男子高中生。
“的场家是擅长符与弓的家族,也有不少式神使,不过和杰的咒灵操术是不同的类型。”
五条悟解释道:“而弓道的话,大概要从能拉得开最轻的弓开始训练。”
这很好,他也欣赏自律的人。
……自律的印象在第一周就破碎了。
他“自律的同学”敲开了房间门,探出一个脑袋:“同学,你作业写完了吗?”
“啊?”
夏油杰一愣。
“作业写完了能不能借我抄一下?”
对方眨眨眼睛。
夏油杰:“……”
怎会如此。
然而情况根本来不及让他感叹,五条悟闻风而动,嚷嚷着真是太过分了你们太狡猾了我也要抄作业,两个人挤在他的宿舍里翻他的书包,把作业本取出来运笔如飞,互相提醒着别抄得全都一样起码稍微改一改。
夏油杰:“……”
他作为当事人甚至还没同意。
算了,你们抄吧。年轻的咒灵使撑着下巴坐在床上,手里翻着从图书室里借出来的资料,他抬起眼睛,说我还以为的场同学是那种会自己写作业的类型,毕竟每天都在早起训练呢。
“那只是他的生活形式而已,就像是人类要依赖氧气呼吸一样,他也这样依赖着射箭。”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麻烦的的场家……啊好烫!”
另一个同学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亮红色的咒力一闪而过。
能够破除诅咒的净火,甚至能够干涉到“无下限”咒术所隔绝而出的无限。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反驳:“不应该是依赖着射箭,悟,你这个表达太不准确了,这种时候只能说是的场同学习惯于练习弓道。”
“我又没说错。”
五条悟夸张地捂着额头,那里被烫红了一小片,的场灼的力度控制得很好,实际上那里只是突然被贴上一个热水杯的程度,但这不妨碍他可以以此为借口大呼小叫地喊好疼好疼:“他就是依赖着射箭,如果不拿弓的话……”
如果不拿弓的话,这个人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彼时,夏油杰对于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一无所知,他现在才刚刚学会放账,正在到处找机会实践。
对于五条悟的说法,他只觉得是大家族之间关系不佳互相倾轧——即便入学没几天,他已经从前辈们口中听说,五条家和禅院家之间好几代人撕得不死不休,而的场家作为除妖人家系早几辈人也手段狠绝,总而言之都不是善茬。
前辈们一脸唏嘘地感叹,你这届真是不容易,夹在大家族的世家子里面很不容易吧?
……其实还好啦,他露出腼腆得体的笑容。
父辈的争斗蔓延到了子代,又跟着代代相传,这真不是件容易解决的事……夏油杰喝着学校里提供的热咖啡,很忧虑地思考这两个同学都和他关系不错,如果真的有一天你死我活地争斗起来,他该怎么劝架。
但很令他意外的是,这两个人还真没打起来过。
主要原因是五条悟似乎很避讳主动挑衅对方——真要说的话,他自己和五条悟互殴的概率都更大,因为这熊孩子好不容易解放天性的恶作剧很多都招呼在了他的身上,一举一动都显出在家里憋久了如今逮住机会放虎归山的畅快。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现在是四名学生中学习压力最大的那个,因为很多的基础知识咒术师家系都是从小灌输的,他现在差出了十年份的知识储备,术式类型又要求他必须尽可能对咒灵多做了解,只能靠加倍刻苦地努力来弥补,现在还得承担起调节同学关系的责任。
但他就是个操心劳碌的性格,于是只能挑了一个大早上五点起床,推开弓道场的大门。
同样蓄着长发的同学正在调整弓弦,他一个人正坐在地上,小腿贴合地面,脊背挺得笔直。
正坐的整个压力都在腿上,如果不能把腿打直,姿势放正的话,膝盖的压力就会非常大,很短时间内就会觉得腿痛,而对方的动作显然是久经锤炼,行为举止挑不出一丝毛病。
……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啊,这种时候,就连夏油杰都只能这样感叹。
“的场同学。”
他挑起话题:“现在打扰你吗?”
“没关系,练习而已,可以一边射箭一边聊天。”
对方站起身,从箭筒里抽出第一根,舒张手臂,搭弓引弦。
徵地一声,弓箭离弦而出,正中靶心。的场灼的动作停留在放弦的那一刻,根据弓道八节的定义,最后的停顿应该被称作“残心”。
这确实是从小练到大的功夫。
“关于五条同学,你们之间以前有什么矛盾吗?”
夏油杰在脑子里斟酌了好几种说法,最终选择了最坦荡的直言:“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以后也要一起执行任务,我还是觉得大家配合默契一点比较好。”
言下之意,他们沟通很少,而且总是流于表面,这很不正常——或许发生在其它内敛一些的同学身上很普遍,但五条悟明显不是那种性格。
的场灼看上去有些讶异,思考了一下之后又露出了然的神色:“是立场问题吧,他毕竟是五条家的六眼。”
“是我不方便知道的内容吗?”
夏油杰谨慎地问。
“也没什么,以后等接触的人多了以后你肯定会知道——”
的场灼又抽出一根箭,重复最开始的动作,徵地一声射出去:“小时候,就是大家都刚刚觉醒术式没多久的那会儿,有些人曾经宣称过,凭借‘净火’可以击穿五条家的无下限。”
哦,家族拉踩,晒孩子,以及有好事者挑事拱火。夏油杰脑子一转就想到好几种可能性,说不定兼而有之,因而他也能想来五条家当时肯定也不是很痛快。
父母对孩子的期盼和压力谁也逃不过,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高中补习学校的周围很容易滋生咒灵,而这种压力放在咒术师世家当中还要连翻几倍。
“但五条同学应该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
夏油杰又说:“五条家的人或许会在乎,但他肯定不一样。”
“我也这样想。”
夏油杰发现他的新同学生着一双一笑就会弯起来的眼睛:“因为术式的缘故,我的咒力特性比较不安定,如果不用心约束的话,很容易会误伤到别人,修习弓道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不过放心吧,出任务肯定没问题的。”
是这样吗?夏油杰很怀疑,但他还是个咒术领域的新人,因此决定先暂且当作就是如此。
学生证很快派发了下来。
五条悟在上高专之前就已经是特别一级咒术师,学生证也很正常地打着一级的等级判定,剩下的几个学生都是二级,据说新的等级变更要等到一年一次的交流会之后才能更新。
的场灼瞥了一眼,将证件夹进看了一半的书里,夏油杰只来得及看到学生证上用小字标注着“曾用名”。不过他和五条悟不一样,不是会对别人刨根究底的类型,只把这个当作是新同学的个人隐私暗暗留意。
高专的教学方法是授课与实践相结合,说白了就是咒术师人手实在不够,学生也会去充当廉价劳动力,负责祓除些和自己咒术师等级相符合的咒灵。理论上二级咒术师就可以独立去完成祓除作业,但考虑到他是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再考虑到包括五条悟在内的几个世家子都不是“省油灯”,他们的任务还是全体一起出马。
任务地址让他很熟悉,可以想到是为了让他习惯咒术师的生活而特意挑选的。
“才来东京没几天你就又要回去了吗?”
五条悟一看报告书:“这不就是你的老家嘛。”
夏油杰点点头,难得生出担忧来,他当初住在町上的时候一直都在义务巡逻附近街区,帮忙祓除诅咒,虽不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凭着本能也能勉强保护当地住民,而现在他来了东京,说不定那里就一经失手,从此陷入危险。
“说是出海捕鱼的船队信号消失了,一直没能回来。”
的场灼也在翻看资料:“不是有GPS,那个也不行……?总之是警察没办法了之后怀疑是咒灵所为,把委托移交给了咒术界。”
“没错,这一次的工作是在海上,‘窗’给出的判定是二级咒灵,你们三个去肯定没问题,重点是习惯一下咒术师的生活。还有夏油。”
夜蛾正道单独点了他的名字:“你多看些点那两个家伙,他们都比较没常识……你别由着他们乱来。”
……哦。
他不甘心,又问:“家入同学不一起去吗?”
夜蛾正道指了指学校的急救室:“她很忙,你们有个学长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能不能吊住命还两说。”
……噢!
老师说得险象环生,不过本质上,他对咒术师是个高危工种没什么太直观的了解,毕竟他很强,两个同学也经验颇丰,五条悟平日里还会给大家主动分享自己小时候被暗杀未遂的经验,绘声绘色地当个笑话讲,嘻嘻哈哈,嘲笑着说这种水准的家伙居然也想来杀我(レ)。
夏油杰怀着被选召的孩子踏进数码世界的心情,坐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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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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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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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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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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