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媳妇不敢迈步,站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半山坡上底下卷来的风,吹得三人透心凉。
“你怕什么,跟着我的脚步踩!”
“不,我不,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马二媳妇想到她白天看过的路,心惊胆战,白天不往路下看她还能走,这晚上大风吹又看不见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无论马老二说什么,她就是不肯动。
“你再不走等下下大雨我们就要冻死在这里!”马老二急了,这才走到半路,天气已越来越冷了,再耽搁下去,若今日来大雪,他全身的肉都急得想跳脚。
马二媳妇蹲在地上哭,“都是你们拖到这么晚,早知道我不回去拔菜了!”
但再后悔,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吃。
“走不走,你听山里有野兽在叫,再不走一起喂野兽!”
马老二正说着,山里传来不知什么动物的“哦吼”声,吓得马二媳妇全身筛糠。
她不想死,她还有两个好大儿呢,她死了就享不到福了。
她松开马老二,两手摸在地上,确定摸到实处再迈腿,就这样近乎匍匐的,一边大哭一边往前进。
马老二两兄弟都被她的操作给弄得想笑。
前面一盏幽灯晃了晃,如同林间的鬼火,时隐时现。
“二哥,你看那前面是人还是鬼?”
本来哭得很上心的马二媳妇惊弓鸟的缩回手,死死闭紧嘴巴。
马老二心里也抖了抖,嘴中骂道:“大晚上的不要讲鬼话!”
马老三无辜了一会儿,又道:“你看,那里真的有光啊!”
偏偏马老二抬头,每次那光都被树木给遮挡了。
“我听说我们这片山上以前有人打仗,死过好多人,刚才那个不是会鬼兵开路吧!”
大风鬼哭狼嚎在头顶肆掠,山里还有不时的“哦吼”野兽叫声,马老二腿肚子紧了紧,感觉脑后门凉飕飕。
“马老三你个坏种!”马二媳妇小声唾骂,方才马老三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往她脑子里钻。
静站了一会儿,马老二难捱的咽了咽唾沫。
远处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是谁?谁在那边?”马老二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二哥!”
传来马老五的回应声,马二媳妇腿软的坐到地上,嘴巴抽出空来骂骂咧咧。琇書蛧
“你个混账老三,你故意吓唬人,看我回去不抽你!”
马老三嘿嘿一笑,“我是真看到光了,我又不知道是老五。”
马老二怀疑马老三是故意吓唬他二嫂,报复她之前骂他的事。这混账比以前油滑多了,装得连他都一起骗了。
但就是这般马老二也没舍得将马老三丢地上。
到马老四马老五过来,三人带的东西被他们拿过去,有灯笼光照着,虽然光亮很微弱,在大风中还随时要熄灭的架势,但马二媳妇胆子却壮大了许多。
“这天真的变了,你们说今晚上会不会真的下大雪?”马老五哆嗦着,感觉山上吹来的风已如冰刀子一般割人。
“这种事哪说得好,小九说是二十日左右,这离二十日还差六七天。”马老二相信小九,但二十日到底是个虚数,具体降不降大雪,还得看天公的意思。
“哎!反正我们都搬了,管它什么时候下。”马老三最是无所谓,下雪他是躺在床上,不下雪他还是躺在床上,没什么差别。
“我就是好奇,又想它早点下又不想它下。”
马老五怕灾难,但又不想一直被吊着,就像揭晓一个谜底,总要到真的拆开字条了,才觉得完满。
走到洞口附近了,马老三手背上获得了一点冰凉,他咋呼起来。“下雨了!”
“快点走!”
几个人小跑起来,外头的雨也由丝丝点点,下得越来越密集。秋雨无声,但一点雨丝一层冻,本来就冷这会儿更冷了。
“爷!奶!我爹他们来了!”
二娃在外头玩着丢石子,看到跑着过来的灯笼光,赶紧冲里头报信。
马长贵两老走出来,见回来的几个都全须全尾,不由松懈下神经。
马老太:“怎的去那么久?”
“还不是老三,临要走了又是屎又是尿。”马二媳妇抱怨,伸出的手掌还有一层血。
“别听她的,是她在路上不肯走!”马老二为马老三正名。
马老四怕马老二两口子又吵架,赶紧插话:“外头下雨了,像雪沫子似的,冻死人!”
马老太这才细看几个孩子冻得青白的脸,忙让马大媳妇往火堆里添柴,叫他们几个围着火堆好好暖和。
小九望着天,马老爷子悄声问她:“是不是要下雪?”
“不是。这是开头雨!”
看她没精打采的小脸,马老爷子便不问了。
“爹,我们要找人将门洞封起来,山风太大,若是下雪比这只会更冷。”
洞里虽然有地热之气,但大开的洞口,风呼啦啦往里面倒灌,将地热之气变弱了,住在洞穴里面的人有火堆还算舒服,住在洞外头的人就不那么好受了。
马老爷子看到洞外的人往里头挪,为小九细致入微感到高兴。
“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事竟然没想到。”
“不怪爹,我也是方才才发现的。”
小九有点小懊恼,总觉得万事都准备妥当了,事临头才发现,还漏了一件最紧要的。
“慢慢来,明日爹就出去着人把这事办了。”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马老爷子笑得和乐。
一晚上洞外侧的人不敢熄火,有人睡了有人没睡。
马老大叫了几个人合计商量,大家一起轮流巡守,一个是预防野兽来,二个是以防人群聚集,有人夜里偷东西。
大家对此安排满意,如此也能放心的睡过去了。
谁知后半夜气温降得厉害,好多外层的人给冻醒了。
“这怎么睡啊!捂着前面冷后面,这些火一点不顶用。”
“雪还没下就用了这老些柴,真等下雪没用的了可咋办?”
“我们要往里面去,这外面会将人冻病的!”
不少人抱怨,因没睡好,说话也越来越冲。
“吵什么吵,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里头被闹醒的人,语气更不好。这个点正是最好眠的时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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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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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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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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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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