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忽的睁大,目光也死死盯在何苗的脸上,企图在何苗脸上寻找到一丝熟悉。
可令他失望的是,无论他怎样仔细端详,眼前这仙女一般姑娘的脸,都陌生的很,和任何一张在他记忆里的脸都对不上号。
他的身子颤抖着,胳膊也使劲儿的扬起,似乎想要去抓何苗的胳膊,将何苗拉到他自己眼前,细细端详。
可是,他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伸出去的手根本就碰不到何苗的衣角。
他的嘴唇也在颤抖着,似乎想要用尽力气去问出那句‘你是谁?’
可由于太过激动,他几度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哽咽的,让人根本就听不出他到底在说什么,只知道他是在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
白崇一直就在何苗身边站着,见到那个乞丐似乎想要对自己的小丫头伸出手,立马就警觉起来。
他不是没听见刚刚小丫头的话,可是现在毕竟还没证实眼前的这个乞丐到底是不是小丫头所说的那个人。
所以,以防万一,白崇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挡在何苗的身前,若是这人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他也能第一时间将小丫头带离。
何苗眼圈微红,顾不得乞丐身上的脏污,死死抓住那乞丐的左手手腕,指着那块青色的扇形胎记,再次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何方小叔?是不是?”
对面的乞丐浑身颤抖着,发不出来半点声音,却有大滴大滴的泪顺着他的眼角滚落下来,正好滴落到抓着他胳膊的何苗的手背上,烫的何苗手背发疼。
“何放小叔,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不是你?你会说话呀!”
何苗激动的摇晃着那人的左手,乞丐终于能平复一些心中的情绪,说出一句囫囵话。
“你——你是谁?”
何苗身子一震,是啊,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自己再不是以前那个干干瘦瘦的小丫头,容貌较之前也有了天壤之别,小叔认不出,也是正常的。
“小叔,我是何老三——何苗,小叔,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你?”ωωω.χΙυΜЬ.Cǒm
对面的乞丐听见何苗的名字,情绪终于崩溃,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从他这表现,何苗也能猜出八九分,对面这衣衫褴褛几乎面目全非的乞丐,就是老村长的儿子,何放小叔。
想到自己最后一次见小叔的时候,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短短两年间,怎么便沦落至此,她不由悲从中来。
想到还有自己二姐,何苗连忙转身,朝着自家马车的方向呼喊起来。
“二姐,二姐,你快来。”
已经上了马车的何花,听见自家三妹这几乎破了音儿的呼喊声,先是吓了一跳,急忙跳下车跑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小喜。
究竟怎么了?三小姐怎么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若是因为自己一时没照顾到,三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她可真没脸回去见老爷夫人了。
何花虽然也年长了两岁,但是她的容貌却变化不大,依稀能看出以前的影子,尤其是她一笑起来的两个小酒窝,那可是十分明显的标志。以至于何放一见到她,停顿了一秒以后,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
“何花?”
突然听见这地上跪坐的乞丐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何花瞬间就懵了。
他是谁?怎么认识自己?
“你是——”
还不等他疑问出口,何苗就赶紧招呼道,“二姐,你快过来,看看这是谁!是何放小叔!”
其实已经不用再继续追问,他到底是不是何放小叔了。
因为,当他叫出何花名字的那一刻,何苗就已经百分百确认,对面这个人就是何放。
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自己弄成如今这副样子的,还有那条腿——是瘸了吗?
何花也激动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乞丐。
可同样的,她也看不出那人的本来面目,因为那人实在是太脏了,而且杂乱的头发已经遮了大半张脸,更是让人难以辨认。
乞丐接下来的话,无疑就是自证了身份。
“你是何花!”
他又转向何苗,“那你是——是何苗。”
何苗和何花姐妹两人都红了眼眶,不约而同哽咽出声。
“小叔——”
而那乞丐也同样泪流不止,甚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似乎在宣泄着心中的悲泣。
等到何放终于哭嚎的够了,何苗才终于询问出口,“小叔,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的?若是老村长爷爷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她不提老村长倒好,一提老村长,何放本就已经收了的情绪,几乎瞬间就又崩溃起来。
直到这时,白崇也终于知道了对面这人是谁,原来他就是村里老村长那个离家的儿子。
对于老村长那个儿子,他也有几分耳闻,听说是为了个什么女人,连爹娘都不要了的主。
唉,“红颜祸水”,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例子吗?
“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家吧。再说,他需要好好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再喝点药。”
白崇立马出言提醒,何苗这才觉得此话不错,于是赶紧让白崇把何放小叔搀扶起来,弄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本来何苗是打算让何放进车厢里躺着的,毕竟里头有软垫,会舒服一些。
可何放却十分坚持,说什么都不进车厢里去。
他自知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若是脏了车子又该怎么办?
大家拗不过何放,只能让他躺靠在车前边,好在白崇赶车的同时也能照应着一些,不至于一个不留神掉下车去。
白崇赶车的技术十分好,马车的速度也十分快,不一会儿马车便已经进了白家大宅的院门。
看见迎上来的财叔,白崇马上吩咐,“财叔,让婶子烧些热水再做些稀粥,你再帮我去街上寻个大夫过来,速度要快。”
财叔转身要走,要去办白崇交待的事儿,可白崇却又喊住了他,“对了,财叔,粥煮的软烂一些。”
等给何放洗漱过后,让他吃些稀粥垫垫肚子。
也不知他是多久没吃饭了,还是先吃些软烂的为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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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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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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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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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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