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家盖了新宅子以后,白崇便没怎么在村里待过,这一趟那一趟的,十分忙碌。
而他这次的归来,也带回来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真的快要征兵了。
岐庸关外的北狄人从来就没老实过,以前也偶有骚扰,不过都是小股散兵或者是走投无路彪悍牧民。
可今年初冬,草原上的大雪来得早,很多还没来得及收下来的粮食都被埋在了雪里,就连牲口都死了不少,这对本就缺少粮食的北狄人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wWW.ΧìǔΜЬ.CǒΜ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岐庸城附近的一些村庄总是受到一些北狄人的骚扰。
吃的,喝的,用的,女人,壮年男人,一切能带走的他们都抢,没用的带不走的就打砸摔,都所过之处简直是蝗虫过境,啥也不剩。
王氏咽了咽口水,听得白小子带回来的消息,一张脸上吓得刷白。
“白小子,这北地也太不安生了,北狄人不会打到咱们平远县来吧?”
不止王氏,就连何大力和何苗几个都略有担心地看着白崇。
以前他们倒没觉得咋地,毕竟那时候的何家村离边境远着呢,就是打仗也打不到他们那里去。
说起北狄人,说起战争,大家只觉得可怕,却没有真切地感同身受。
原来十分遥远的事情,如今却就在自己身边,一家子人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危险,心也高高悬了起来,才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难道又要面临着逃难的生活嘛?
“白小子,你的身份自是不同,肯定知道的也多,你跟何叔说句实话,那帮子北狄人不会真打到咱们这来吧?呃,你要是不方便说给点提示也成,你也知道,何叔家毕竟一大家子——”
白崇摇了摇头,略微沉思。
若是往常,依着白崇的性子,肯定会直言不讳告诉何大力夫妇,北狄人打不过来,平远县前边至少还有几个县城,还有歧庸关呢。
几十年前,北狄人曾在祖父手里吃过大亏,这些年来慑于祖父的威名,并不敢有太大动作,也不敢真的贸然来犯。
可如今,他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及这些。
往常年景,他们虽然也挨饿,但至少能划了个囫囵,不至于达到大面积饿死人的程度,可照今年前线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恐怕情况并不乐观,所以祖父才上奏朝廷,有了这一次北地几个州府的征兵行为。
白崇自己并没有在战场上待过多长时间,对于北狄人他也摸不准他们的套路。
况且,最近岐庸城那边哪哪都不消停,三天两头就有北狄人劫掠的消息传来,毕竟走投无路的的北狄人会干出什么事儿来他也不知道。
会不会打到这里,谁也说不准,就是祖父在这里,也不敢肯定地说。
见白崇迟迟不说话,何大力也很是紧张。
“白小子,难不成咱们这也不会安生?”
白崇摆摆手,让大家再不要担心。
“何叔,婶子,你们也不要担心,毕竟这里离岐庸关还远,只要有我白家军在一日,北狄人就过不来。”
何大力这才放下了心,白家军在整个大越朝那都是响当当的存在,他们几十年来驻守岐庸关,让北狄人闻风丧胆。
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他还真是该干啥干啥吧,至少天塌下来还有大个挡着呢,尽人事听天命也就是了。
老天爷给了他们一家子一条活路,那样大旱的年景都能生存下来,如今过得这般好,就不会再绝了他们的生路。
众人这才恢复了之前的话题,王氏又笑呵呵的询问着白崇想吃些什么,她安排人去做,多日不见,正好大家也聚在一起乐呵乐呵,再把黑子顺溜两兄弟叫来,热热闹闹吃个饭。
白崇当然求之不得,他一个人回家去了冷锅冷灶,还不如在何叔这里吃一口,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多好。
都是自己人,也不必分什么男女有别,索性就放了一张大桌子,也不拘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吵吵闹闹更热闹。
大家都是多日不见,话题自是一个接着一个。
酒至半酣,白崇和何大力又故事重提,说起了朝廷即将征兵的消息,一时间氛围倒是沉默了下来。
征兵,就意味着更多的家庭骨肉分离,甚至是生死离别,但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自从听到征兵的消息,黑子和顺溜两人便各自安静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各不相同。
何大力还以为这一对兄弟是担心被强行征兵带走,不由宽慰的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们哥俩也不用担心,若是不想去,到时候这抵兵征的银子无论多少,何叔都给你们出了。”
这两年下来,黑子和顺溜对自家那是没得说,但凡自家遇上什么事儿,他们都是帮着忙前忙后,出人出力又出主意。
如今他们哥俩有难处,何大力又哪能坐视不理。
当兵打仗那可是十去九不回,有几个能活着回来,即使能够回来,估计那也是因为受了伤,或者丢了命,要不然人好好的在兵营里头,又哪是那么轻易能回家来的呢。
况且,这兄弟两个都还没成家,连个后都没有,他也不能眼看着他们俩就这么上了战场。
顺溜垂着头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这样子和平时也无异。
让人意外的却是黑子,往常他总是第一个出声,不论什么都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可今日却也破天荒的沉默下来。
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啊,我去,好酒!”
放下酒杯,他吧嗒吧嗒嘴儿,这才说话。
“何叔,白大哥,我黑子性子直,有啥就说啥了。这朝廷征兵,也许对于正常家庭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对于像我们兄弟两个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光棍来讲,这也是个机会,你说是不是白大哥?”
白崇点了点头,理倒是这么个理。
何家几人听了黑子的话,也是目瞪口呆,尤其何苗和何花姐妹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确定又似乎有些不确定。
何大力着急了,他捅了捅顺溜,顺溜却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何大力见顺溜有些反常,也不去管顺溜了,便着急的追问黑子。
“黑子,你是个啥意思?你何叔就是个庄稼汉子,别绕弯子了,难不成你还想去打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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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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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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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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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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