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牙行里,田七等待的甚是着急。

  她这还是头一次和何苗分开这么长时间,万一自己没在跟前,何家父女两人出去,碰上了什么事可怎么办?至少有她在,自己会几下功夫也有个威慑的作用。

  而那几个被买来的人,此刻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规规矩矩地坐在院子里等待着。

  还别说,这几个人不论是何大力挑的还是何苗挑的,都极有规矩,并没有人大声交谈或是到田七这边凑近乎,打探消息什么的。

  而赵四海一家子更是感恩戴德,不时的就会向田七投来几眼,目光里满含着感激。

  虽说买下他们一家子和田七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毕竟田七是和主子一起来的,那就算是自己人。

  赵四海媳妇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此时已经醒了,有些虚弱,这么凉爽的天里,脑门上仍然挂了不少汗珠子。

  赵四海海媳妇儿不时的会和孩子说上几句话,那孩子也乖巧,不吵不闹,睁着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看向田七,似乎极为好奇。

  田七这人,天生就比较冷淡,并不善于和人攀谈或是寒暄,所以也并没搭理那一家子,更没有给那孩子一点回应。

  正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何苗的声音。

  田七看见何大力父女两个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才将高高提着的心放下。琇書網

  “怎么样,都办完了吗?”

  何苗出口询问,田七重重点头,“都已经办利索了,逢牙人帮着办的,主子放心!”

  “那咱们这就回家吧!”

  何大力催促着,田七招呼了大家起来,浩浩荡荡十几个人跟在何大力身后,一路无的出了春山牙行。

  出了牙行大门,何大力手里拿着鞭子,示意何苗儿带着几个女的进车厢里去,其他的人可以跟在骡车后头,大家一起走回去。

  可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没动,就连抱着孩子的赵四海媳妇都没动。

  “那怎么行,我们是啥身份,不能委屈了了小姐,还是走着吧,老爷,我们保准跟得上。”

  这要是走得走到啥时候去,最后还是何大力撂了脸子,赵四海的老娘才抱着小孙子进了车厢,至于其他几个人,说什么都不上车,非得守着规矩不可。

  而那赵四海的老爹,何大力本想让他坐到另一侧的,毕竟老头年岁稍大了些,这路途怎么说也得有一个时辰呢。

  赵四海却有些不乐意了,一个劲儿的和何大力抢着鞭子,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着。

  “主子,这可使不得,怎么能让您赶车呢?这样,您坐到旁边去,让我老爹赶车,他可是个老车把式,什么牲口到他手里都保准都会乖乖听话。”

  何大力也想试试这老头赶车的技术,乐的清闲,将手里的鞭子递给赵四海老爹。

  还别说,这老头别看貌不惊人,甚至长得还有几分瘦瘦小小,可这一扬鞭子,一声“驾”出口,骡车就稳稳当当,平平顺顺的跑动起来。

  赵四海老爹嘴里不时发出各种声音,何大力就觉得自己的骡子仿佛更听话了似的。

  其他几人一直跟在骡车后头,对他们来说,虽然在牙行里日日里并不能吃什么山珍海味,甚至连十分饱都吃不得,可是走些山路却完全不在话下。

  而且这赵四海老爹赶车极为平顺,并没有跑得十分快,他们这些跟在后头的人倒是并不觉得十分疲累。

  此刻的马车车厢里,倒是显得有几分拥挤当然这是和平时比起来。

  赵四海的小儿子被他老娘抱在怀里,有些怯生生的,一会儿看一眼田七,一会儿看一眼何苗,似乎极为好奇又有些害怕,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赵四海老娘看见了自己小孙子的举动,只能将孩子抱得更紧,车厢里静悄悄的,她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好容易有人买了自己一家子,自己一家人不用骨肉分离,而且这新主子似乎为人也不错,刚买下了他们一家就为自家小孙子,又是请医又是用药,想到儿媳妇包袱里的那几包药,赵四海老娘心头更是涌起一抹难以言明的感激之情。

  小孩子似乎看的好奇,不禁动了动有些干涩起皮的嘴唇,仰起了头和赵四海老娘悄声说了一句,“阿奶,那个小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赵四海老娘听见小孙子的话,下意识就想用手去堵小孙子的嘴,可刚一出手就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她也顾不得此刻是在颠簸的骡车上,也顾不得此时车厢的狭小,一下就跪倒何苗跟前,甚至还要俯下身去磕头。

  刚刚那句话,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小孙子毕竟还小,自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可在如此密闭幽静的环境里,他那一句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简直是赤裸裸当着人家主家小姐的面说的了。

  这要是在以前的主家里,算是大不敬之罪,就是发卖了都使得的。

  “小姐恕罪,他就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孩子,无意冒犯主子,孩子还小,请主子不要责罚,都是我这当祖母的没管教好,回去了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

  说罢,老婆子甚至还在那男孩身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男孩子还处于大病之中,身子弱的厉害,这一巴掌下去,男孩子一下就瘫软下去,还好,田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那孩子。

  何苗又示意田七将赵四海老娘扶了起来。“你快起来,我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何苗也很无辜,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他们就又跪又怕的。

  “小孩子罢了,再说小孩子不撒谎,说我长得好看,不就是在夸我吗!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

  老婆子倒是有些诚惶诚恐,直到再次坐下,将小孙子抱在怀里,似乎才找到了一些底气。

  这家人真是心善的,看来这次是找到了一户好的主家,他们一家子其实没什么大的规划,只希望像如今这样,能遇见心善的主子,就好。

  何苗伸手牵过那小孩子,又给他整了整他的头发。

  “咱们家没有那么些规矩,只要你们安分,跟我们何家一条心,我们何家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一家子的。老太太,您是个明白人,想必教导出来的子孙也都是明白人。这孩子啊,是个有福气的。”

  那小男孩似乎并不惧怕何苗,反而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况且何苗又是对他笑,又是牵着他的手,又是温柔抚摸他的发顶。使得他的心里有些喜悦,很是自然的就笑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马车出发离开平远县城不久之后,一个打扮得有些风姿绰约的姑娘也在县城门口,不停的向人打听着邙山村的方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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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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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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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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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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