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等她问出儿子为啥下午就回来了,毕竟往常薛大雷一出去,没个十天半月绝对不会回家的,儿子就已经堵了她的嘴。
“娘,赶醒(紧)的,给火(我)十坟(文)钱,把这车钱爷(结)了,好打花(发)了人虾(家)车把式。”
赶车老头哼了一声,有些嘲讽的瞟向薛大雷老娘。
直到这时,薛大雷老娘才知道,这车把式说的都是真的,儿子居然真的欠了人家十文钱的车钱。
可是如今家里一穷二白,别说十文,就是一文都找不出来了。
原本她还寻思,趁薛大雷不在家的日子,她还能接些给别人洗衣服的活计,挣上几十文钱呢,却不成想儿子早上才走,下午就回来了。
而且瞧儿子的模样,大雷老娘心疼的厉害,前几日就是这样回来的,明明已经养好了,这咋刚出去,又这样面目全非的回来呢。
“儿子,快和娘说,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子的,娘就是拼了这一身老命,也得给你讨回个公道,咱们去找村长,不,咱们去找县太爷讲理去。”
薛大雷哪有功夫跟他老娘在这扯这些有用的没用的,找县太爷?
他若是去了,估计还得把他抓起来,他才出来没多长时间,要是再去,可不就算是自投罗网吗。Χiυmъ.cοΜ
就衙门里那些人,想想他的后屁股就疼。
人家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去了就得先挨上十个杀威棒。
而且大牢里头那些犯人,可比他凶狠的多,他去了也只有点头哈腰当狗腿子的份儿,还不如在外头潇洒自在的多。
赶车老头见他们俩在那嘀嘀咕咕,一句也不提付车钱的事儿,更是着急恼怒,拿着鞭子在牛车上就是一顿乱敲,“诶,我说那娘俩,能不能付了车钱,真没见过你们这样脸皮厚的,都让我等多长时间了,不过就是十文钱的事儿,难不成你们家连这十文钱都没有?要是没钱还雇啥牛车,自己爬回来不就好了。”
“你——”
薛大雷想要反驳,却根本没有合适的话去反驳,只能不断的催促着他娘。
“娘,实在不行,你就到左邻右舍那去借一借,总不能让这车把式堵在咱家门口吧,到时候全村都知道了,还不得戳咱们俩的脊梁骨?”
薛大雷老娘眉头挑的高高的,戳脊梁骨?借钱?村子里头谁不戳她的脊梁骨,她又说过啥。可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可舍不得苛责。
至于借钱嘛,左邻右舍她都借了个遍了,甚至前院儿葵花的银子,她到现在没还上。
唉,这可咋办?
可是那赶车的老头,根本就不给他俩喘息时间,不停的磨磨唧唧。
儿子又催促的紧,薛大雷老娘只能厚着脸皮又去了隔壁彭家。
好在彭家老太太看她可怜,借了她十文钱让她付了车钱,打发了这赶车的车把式,不过她也和人家说了,十天半月,这银子准还。
可是,儿子又被揍成这个样子,她也腾不出空来去外头接活啊,她得在家好好照顾儿子,这要咋还嘛?
薛大雷气的在家里一连串踢了好几个椅子,心中愤愤不平,嘴里也嘟嘟囔囔。
好个坡上何家,好个何家大姑娘,我还以为你是个良家妇女呢,没想到一样是在外头勾勾搭搭,若不然县里那些混子怎么能帮她出头。
他真是看错了,那个小贱人真是可恶。
他在屋里骂骂咧咧,他老娘在外头支着耳朵听了半晌,这才后知后觉。
儿子这回又是因为女人才遭了这么大罪的,她可得问问,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
“儿啊,你跟娘说说,到底是因为啥,若是让娘知道到底是因为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带累了你,娘绝对去找她拼命。”
薛大雷啐了一口,有些看不上自家老娘的行事。
“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敢去。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说两句硬气话,我饿了吗,赶紧做饭,弄点肉给我补补,哎呦喂,疼死我了。”
薛大雷老娘头一次被儿子这么指责,心里颇有几分不得劲儿,死鸭子嘴犟的说道,“那你就跟我说,到底是哪个小狐狸精连累的你。”
薛大雷手往坡上的方向一指,“能有谁?还不是那坡上何家的大姑娘。”
薛大雷的老娘愣了好一阵,似乎在心里合计了好半天,才想起儿子说的那坡上何家的大姑娘指的是谁。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就是那个一笑有两个酒窝的姑娘闺女?”
薛大雷没好气的点点头,“就是她。那就是我的丧门星,沾上一次倒霉一次。”
何大雷突然发现自己说话不算太漏风了,也可能是说的多了,听的就习惯了,就是漏风也不在意了。
薛大雷老娘蠕动了两下嘴唇,坡上何家她还真不敢去招惹,不过那闺女倒是个好的,以前还帮过她呢,咋就能连累了儿子呢?
然后她双眼放光,儿子能和那姑娘扯上关系,当然好了,她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他的儿子可不是白白挨打的。
薛大雷骂骂咧咧了几句,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满村子里估计没人敢惹坡上何家,一想到自己今日受的屈辱,在那么些熟人面前丢了面子,还有这满身的伤,说话漏风的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到那张按了手印的欠条,恨的牙根儿都痒痒。
银子?让他到哪里去弄?
他只得将主意打在自家的那四亩地上,“娘,咱们家麦子什么时候能收?”
老太太还以为儿子转了性,关心起田地来了。
“这几日便能收了,咱们家那麦子长得极好,嘿嘿,至少能让咱俩过个好冬。”
“麦子下来能卖十两银子不?”
薛大雷老娘好悬一口气儿撅过去,“你做梦呢,四亩地的麦子你就想卖十两银子?顶多一两多。”
才一两多?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薛大雷瘪了瘪嘴,脑瓜子一转,就有了好主意。
不是那坡上何家的大闺女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嘛,好啊,那这钱就从你们坡上何家出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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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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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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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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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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