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骡车晃晃悠悠的进了村子,一路向着坡上驶去。

  村子里头,一大群妇人坐在花婶子家门口,叽叽喳喳个不停。

  骡车路过的时候,王氏还难得探头出来,与花婶子打了招呼,这才又撂下帘子缩回了车厢里头。

  等何家的马车走远了,杏花才砸吧砸吧嘴儿,说了一句,“这何家嫂子,可真是个好命的!”

  旁边一直坐的二东媳妇,撇了撇嘴,“咋,你羡慕啊?羡慕那可是羡慕不来的,谁让你没摊上何大力那样的男人呢?”

  几个坐在一起的妇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弄的杏花面红耳赤。

  “行了行了,一帮老娘们儿家家的,讲究人还讲究到我身上来了,你们该收敛都收敛着点儿啊。”

  花婶子笑呵呵的一直没做声,这群村里的长舌妇们,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谁不羡慕人家何家的日子过的好。

  杏花这时候凑到花婶子跟前儿,脸上笑嘻嘻的,“婶子,俺和你打听个事儿呗?”琇書蛧

  花婶子觑了她一眼,这小媳妇儿当她不知道呢,肯定是又想打听坡上何家的事儿呗,要不然她才不会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说吧,啥事儿?”

  花婶子也不在意,反正大力媳妇儿和她说了,她家的事儿,只要是她和自己说的,自己随便往出说,人家不在乎,瞧瞧人家大力媳妇,多够意思,对自己那更是没得说,三五不时就来送点东西。

  呵呵,满村子谁不知道,除了他们一起逃荒过来那几户,这村子里就属他们家董长贵和人家何大力的关系处的好。

  那何大力一口一个长贵大哥长贵大哥的叫着,不但她听着觉得有面子,就连她男人都觉着腰杆子挺的直,比别人有面子的多。

  杏花嘻嘻笑着,又朝着远去的何家马车看了一眼,这才低声说道,“婶子,坡上何家一大家子这是干啥去了?”

  可不是,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到何家一大家子全家出动的时候呢!当然,这里除了他们家的大闺女何花没去以外,其他人都去了。

  杏花自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低,可殊不知,附近坐着的几个妇人,谁不是将耳朵支得老高,就等着听杏花和花婶子两人闲话呢。

  花婶子也不在意那个,反正她说的都是真的,谁愿意听就听,谁愿意往出说就往出说。

  于是,花婶子瞟了几人一眼,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想知道坡上何家一大家子干啥去了,是不?”

  她最后将目光看向杏花,杏花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着自己的头。

  她本以为花婶子能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可是花婶子却笑吟吟的,见她点完之后,却突然收起了笑意,直截了当的说,“我也不知道。”

  几个妇人原本被调动的情绪极高,都高高悬着心在那听着,可花婶这一句她也不知道,惹的几个妇人怨声载道。

  二东媳妇说道,“婶子,可不行你这样的。怎么将别人的兴头挑的高高的,自己反倒噤了声,又不是啥秘密,今儿你不说,明儿估计别人也会说。”

  花婶子点了点二东媳妇的脑袋,“你呀,这小媳妇儿就是好信,正事看不到你,见天儿的扯老婆舌头。”

  二东媳妇撇撇嘴,“我们家二东都没这么说,婶子,你就别说我了,赶紧说说何家一大家子到底干啥去了吧!”

  其他几个妇人也跟着起哄,花婶子这才一副只有我知道,你们全都不知道的表情说道,“唉,也不是啥大事儿,这不,他们家老四到了要进学的岁数,何大力在县里给相中了家私塾,这来回跑你们也知道,距离可不短呢。

  孩子起早贪黑的,也受不住,再说了,等天气凉了,大雪封山,到时候连村子都出不去,还怎么到县里读书?所以呀——”

  花婶子将声音提得高高的,众人的心也跟着悬的紧紧的。

  徐旺媳妇不停地催促着花婶子,“婶子,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赶紧说吧。”

  花婶子在那一张张带着探究的脸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呀,大力两口子一致决定,想要在县里头买套宅子。人家说了,宅子不用太大,两三进的就成,到时候他们家老四也不用来回奔波,住到县里头去到时候上下学堂也方便啊。”

  妇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低呼,在县里头买宅子,还两三进就行,这是他们这些庄户人家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能在县里买宅子,那就意味着已经脱离了庄户人的根本,成为了城里人。

  城里人在他们的眼里,那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呢,整日里头不用下地做活,穿得干干净净,每日里最多的活计,不过就是早晚两顿饭,清省着呢。

  花婶子见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她调动起来,一个个那流露着羡慕的小眼神儿,不由更是心花怒放,她接着说道,“还有啊——”

  啥?还有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更是好奇,难不成他们家除了在县里买了宅子还有旁的?

  花婶子似乎能听见众人心里的话一般,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还有啊,昨晚上我听大力媳妇儿说,他们家还在隔壁村子买了一百多亩的田呢。”

  若说刚才听见何大力家在县里买了宅子,几个妇人是低呼一声,那么当她们听到,人家居然还买了一百多亩的田地,齐齐都是惊呼了一声。

  徐旺媳妇触动最最大,“一百多亩田,我的天老爷呀,那得多少银子?”

  二东媳妇儿显然考虑的和她不一样,“一百多亩田,他们家那几个人咋能干得完?”

  杏花却打断了她的话,“都能买得起一百多亩田了,哪还用自家人下地干活,到时候雇上些长工或者将田地赁出去,不就得了。”

  对啊对啊,二东媳妇这才点点头,是她考虑不周。

  可不是,都有这老些银子了,还用自家人干啥活,我的乖乖,何家可真是不得了。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坡上何家的三进大宅子,此时在她们的眼里,何家的三进大宅子,已经不单单是宅子了,那就是有钱的象征。

  徐旺媳妇最先反应过来,“婶子,那咱们以后见了坡上何家的人,是不是得喊一声何老爷何太太?”

  花婶子啐了她一口,“什么何老爷何太太,人家大力两口子可不是那样的人,都是吃过苦受过罪的庄户人家出身,往常怎么样,当然往后还是咋样,你若是真喊了一声什么老爷太太,那不是硬生生的自己推远了和人家何家的距离吗?”

  众人点头,还是花婶子说的有理。

  直到这时,杏花才想起一件事,不由脱口而出,“哎呀,何家都这么有钱了,那薛二赖子若真贴上了何家的大闺女,往后不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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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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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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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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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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