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一大早,何家人早早就起来了,何大力套了家里的骡车,要拉着一大家子进县城,而何秋说什么也不愿意一起,没办法,只能留下她看家了。

  今天这一趟,是何大力和王氏早早就定好了的。

  眼见着还有两日就过年了,无论是肉啊蛋啊,或者各种调味品和鞭炮福字对联等等东西都得采买,如今家里有钱了,王氏也不吝啬,啥东西都是挑拣着合自己心意的来。

  当然,除了采买东西,他们还要去给酒楼的陈掌柜送年礼。

  平日里,那陈掌柜没少关照自家,他们这一次去也是带了不少东西的,给人家陈掌柜送东西,虽不值什么钱,可却是他们的一片心意,礼尚往来,这份情谊才能长久不是吗?

  骡车哒哒而行,虽然路上的积雪还没化,可行人却不少,估计都是想赶着在年前到县里买东西的。

  路上不好走,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到达县里,城门口依然有官兵把守检查,不过照之前比,可算是松懈多了,听说大部分的流民都得到了安置,看来人人都能过个好年了。

  当马车终于站定,王氏第一个就从车里蹦了出来,“哎呀妈呀,可闷死我了,也不知道这有钱人都是什么心理,好好的马车还非得弄个篷子,虽说是能遮风挡雨,可也太闷了些,何苗听了不觉好笑,她的老娘唉,难道你就喜欢坐在那没有旁的马车上任那风吹雨打。

  小伙计小白正站在酒楼的大堂里迎来送往,看得出来酒楼十分热闹,客人也络绎不绝,进进出出。

  小白一眼就看见了何大力,立马笑嘻嘻的迎了出来,“呦,何大哥,是你们来了,来,赶紧进来,前些日子我们掌柜的还念叨你呢,没想到何大哥这么不禁念叨。”

  一家人随着小白进去,一楼大堂的人很多,吵吵嚷嚷的,小白也不停留,直接就带他们进了三楼的一个包间儿,里面很是安静。

  他将何大力一家安顿好,就乐颠颠的去找陈掌柜,他可是知道,他们掌柜那对这何大哥,可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时常把何兄弟三个字挂在嘴边。

  不过一会儿,陈掌柜就挂着满脸笑容,推开包厢的门进来,看见何大力,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又要留饭又要茶的。

  可何大力一家还有事儿,根本就没有时间,何大力也不兜圈子,他这人一直都是这样直来直往,尤其是对于朋友。

  “陈掌柜的,今天就恕小弟我不能作陪了,我们今日全家都来了,也是想在县里逛一逛,买些东西留着过年用。这不,家里准备了些年礼着急给你送来。”

  陈掌柜笑的像是脸上开了花,一个劲儿的说着感谢的话。

  何大力自己陪着陈掌柜说话,让何田领着小伙计下楼去将车上的东西卸了。

  何田的腿脚现在已经基本没有大碍,除了还不能干体力活,就是走路都跟正常人一样了。

  何田诶了一声,带着小白就出去了。等到那小白再回来时,脸上也是笑吟吟的,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原来,今日除了给陈掌柜准备了年礼,王氏也给小白准备了一份,虽然比不上陈掌柜的厚重,可也有50斤粮食,两个大猪肘子呢。

  一家人又在酒楼里耽搁了一会儿,就赶紧出来,现在冬日里天黑的早,路上有雪走的又慢,若是他们不抓紧些时间,恐怕就是天黑都到不了家,另外,天黑赶路也太危险了些,虽然长林县的治安还算不错,流民也已经少之又少,可是雪深路滑的,还是白日里归家让人放心些。

  王氏早早就给一家人做了新衣裳,还是第一次卖野猪之后买的布料子呢,就连崔娇,她也给做了一身新的,那孩子长得白净身量又高,她特意给她买了一匹新布,选的是青蓝色。

  王氏可是心里暗暗琢磨了一番,才选的这个颜色。那孩子平日里轻轻浅浅淡淡的,最适合这种青蓝色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飘逸。

  一家人在县城里走走停停,先去了布庄,又买了几匹布,家里人多,明年开春的时候还要开荒种地,之前的旧衣裳就留着干活穿吧,王氏又买几匹新布料,就留着给大家做明年的春衣。

  从布庄子里出来又去了杂货铺子。花生瓜子儿灶糖,鞭炮福字儿对联儿红线每样都不少买,看的何山乐滋滋的。

  他最喜欢吃糖了,可是他娘每次都拘着他,说什么都不让他多吃,他虽然知道阿娘是为他好,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吃糖啊,糖可甜了。

  到了家,何大力和何花两个,光是卸货就倒腾了三四趟,直到这个时候,一家子才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大年三十早上,天一亮何大力就早早起来,开始打浆糊贴对联,这贴对联可是有讲究,在他们何家村,对联必须得是家里的男人动手去贴,何田本来还要帮忙,可何大力心疼儿子那腿,不忍心让他走来走去,只让何田帮着刷浆糊,他自己一趟一趟的满院子的跑,每道门上都贴了对联和福字,就连后院那给猪砌的猪圈,都被何大力贴上了一道“肥猪满圈”。

  王氏也早早起来,开始和面,等到中午的时候给孩子们炸上满满一大盆的果子,这小果子油炸过之后,酥酥脆脆再放上些糖,又甜又好吃。

  何秋坐在灶堂里帮王氏烧火,何花则当当当的剁着买回来的大骨头。家里只何苗和何山两个无所事事,坐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儿。

  娘哎,你好歹给你闺女我派个活计呀,过了今天我可就十三了,也不算小孩儿了。

  一家人忙忙活活,有说有笑,当天晚上,王氏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同样十二个,屋子里也被点上了好几根蜡烛,映的整个堂屋里都亮亮堂堂的。xiumb.com

  何大力大手一挥,“大家都等着干啥?既然菜已经齐了,咱就上桌开吃吧!”

  何山欢呼一声,“好哎,赶紧上桌儿,我要吃肘子肉。”

  何苗一拍何山的脑门儿,“有的是肉,你着什么急!”

  何山吐了吐舌头,马上就向他娘告状,“娘,你看三姐。她老是动手打我,你不是说过了年就送我去学堂念书吗?她要是再这么拍我的脑袋,还不把我拍傻了去。我以后还咋考状元!”

  何苗听着自家小弟的话哭笑不得,怎么他这一巴掌下去就能把一个孩子拍傻了,那她得是多大的力道啊。

  大家正说说笑笑,冷不防院门就有一阵响动。

  何大力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有什么野兽,这大年三十儿的,他家又住在坡上,应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吧,家家户户不都得忙着吃年夜饭吗?

  他打开门一看,却发现原来是白崇,有些日子不见,白崇又是那一副他们初见面时的样子,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极为疲惫。他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看见何大力站在门口,脸上现出一抹疲惫的笑,“何叔,我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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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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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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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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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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