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猎户媳妇走在王氏的身边,将王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桂香,你是咋了?担心大力他们父女俩?”
王氏听见胡猎户媳妇和她说话,便也不再频频回头,和胡猎户媳妇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唠起家常。
胡猎户媳妇悄悄捅了捅王室,微扬着脸朝着崔娇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这姑娘可真是不错,和之前那些崔家人比起来好上不知多少倍。长得漂亮。又极有眼色,干活也麻利。唉,就是可怜了,她老娘没了。如今剩下这闺女一个人,这样的年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只这一两日的功夫,崔娇的事就被何家村的众人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知道她是原来和自己这边有过过节的崔氏一族的人,老爹原先是个秀才,前两年就没了。
她与老娘两个人和崔氏的人一起出来逃难,可惜就在前些日子就连唯一的老娘也死了,只剩下这闺女一个人,让人看着着实可怜。
此刻,正被胡猎户媳妇和王氏格外关注的崔娇,正帮着何花推着独轮车。
此何田坐在独轮车上,微红着脸,嘴里不停的嘟嘟囔囔,“要不我还是自己下地走吧,给我弄一根儿带叉的木棍,我拐着就是了。哎呀,我是不是太沉了。二妹,崔姑娘太辛苦你们两个了”
荷花倒是不以为意,只嘻嘻笑着说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完全推得动。”
崔娇也不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帮着何花推着车,她知道何花力气大,她也曾见过何花和崔氏一族发生矛盾的时候,一个人能对付好几个汉子。
可再怎么说何花也毕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何叔和何苗不在,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交给她。
自己本来就跟在何家后头白吃白喝,若是再不出把子力气,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她现在身无长物,也只有这把子力气了。
江家母女三个,走在何大力家的后头。江莲和江婶子不停的交头接耳,低低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只见江莲的脸上时而皱眉,时而含笑。江皎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家娘亲和大姐的后头,小透明般的存在感极低。
但她却不时的拿眼睛去瞟被何花推在独轮车上的何田,有心上去说两句话,又害怕一身蛮力的荷花,始终踌躇着,却不敢上前。
江皎正在走神儿,忽听前面自家大姐的声音传过来,“二妹,你快些走。”
江皎不敢违逆,赶紧快跑两步到大姐身边,母女三个并排往前走。
江莲一贯温温柔柔,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永远脸上带着温柔小意。
“大姐,啥事儿?”
江皎扑闪着大眼睛问道,江莲将原本挎在右胳膊上的包袱往左胳膊上一甩,右手一把揽过自家二妹,外人看去,好一派姐妹情深的样子。
可江皎却感觉自家大姐揽着她的手像钳子一般,弄得她的肩头微微有些疼痛。
江莲却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二妹,那何家的大小子可是救了你的命,怎么他回来你反倒没去他跟前伺候,也没说声谢谢人家。
咱娘身子不爽利,这几日将将能走得利索些,我又时时刻刻得守着咱娘,你呀就应该到你的恩公面前,去感谢人家一番。
正好何家两父女还没跟上来,他们家人少活计又多,你去帮着照顾照顾也是好的,再不济帮着何婶子做些吃食打打下手也行啊。”
江皎心里明白,自家大姐这是打着让自己去伺候救命恩人的名义,让自己去何家那边儿捞些油水,再不济弄些吃食和水也行。
可娘前两日不是还说,那何家大小子若是真丢了性命或是受了重伤,原因也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远着些何家,省的以后被何大力家攀扯上,怎么今日态度又变了。
江皎微微抬头看向自家江婶子,就见江婶子定定的看向她,那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
不过江皎心细如发,自幼又比较敏感,尤其是对她娘态度,自家娘亲没有说话,大姐又是当着娘的面说的,看来即使这不是自家娘亲的主意,想必自家娘亲也是赞成的吧。
“嗯,”将脚嗯了一声,表明自己听懂了大姐话里的意思,江莲看二妹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反而眼神飘向和何花一起推车的崔娇,不由提点江皎。
“你看看人家,同样是加入何家村,人家凭着自己是何家大小子的救命恩人,可是和他们家同吃同住的。你再看看你,就不能动动心思?
整日里绷着张脸,换做是我,我也不爱看呢。你这么着,一会儿你就以照顾何家大小子的名义,去帮何婶子做饭。
我就不信你在他们家这么下力气干活,他们家还不供你饭,有一就有二,今日他管了你的饭食,明日他就还会管你。若是一直管着你,你也不必像我和娘亲一样,唉,整日里就是那小米粥,连个肉星都见不得。”琇書網
说到这里,就连江婶子都皱了眉,可不是,她小产的前两日在何大力家那边儿,至少王氏还能给她在小米粥里加一块儿腌的羊肉或者是猪肉,再不济也能吃上一口白糖。
可到了老村长家这一边儿,他们家的行李吃食都丢了个底儿朝天,连他们家的吃食还是其他几家给凑的,能吃饱就不错了,何况还得带着他们娘仨。
唉,原来在何大力家那边,她是日日至少能吃饱饭的,可是到了老村长家这,却每日里每顿饭只能混个半饱,连点油水都不见,就是这样,还是老村长的小儿子和老村长两口子别扭了好些日子,换来的呢。
老村长这边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完全不能和何大力家比,再有每次吃饭的时候,还要去面对老村长媳妇那一张拉的像是死人似的脸。
不就是吃她家点米吗?至于这个样子吗?她可是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交到他们家小儿子的手上呢。
若不是赶上这样的年景,逃难路上她们娘三个实在没有办法,她的宝贝闺女哪能随便就配一个这样的庄户人家,自家可是秀才门第呢。
唉,谁曾想自家男人死得那样早,扔下她们孤儿寡母。好在肚子里这一个,阴错阳差的掉了下去,要不然她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那不是活生生的要让人家生吞活剥了去吗?
现在只要她将养好身子,说不定后头还会享大福呢。江婶子想到这里,拿眼睛瞟了瞟前头不停和胡猎户媳妇絮叨的王氏。
她和王氏年纪差不多,可论样貌,可比那王氏强上太多了,看王氏那皮肤,粗糙不堪的,也只配干些粗活。
在看看自己,这水葱似的手,滑嫩嫩的肌肤,就是说二十出头,想必也会有人信吧。自家男人活着的时候,可是最喜欢自己这双修长滑嫩的双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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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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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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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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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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