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的时候,何家的独轮车上多了大半只用盐腌制的野山羊肉,而那羊头何大力自己没舍得吃,特意留着要送给老村长吃呢,他可是知道老村长最喜欢吃羊头肉了。
往日里不论什么事都不愁的王氏,不知怎么居然也有了自己的苦恼,从昨天晚上起,就唉声叹气起来。
唉,前前后后腌了将近一只半的羊,从家里带出来的粗盐已经用下去了一多半。
看来在路过下一个镇子的时候,得补些盐了,要不然他们一家子以后逃荒的路上就得面临着无盐可用的境地了。
何苗瞄了一眼自家娘亲,也不知道娘是咋地了,从昨晚腌完那剩下的多半只羊肉以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
趁着赶路的间隙,何苗不由紧走两步,挽上王氏的胳膊,低低的在她耳边问道,“娘,你是咋啦?咋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王氏拍拍何苗的手,唉,这叫她怎么说?说出来好像自己抱怨起似的,难道这就是甜蜜的负担不成?
“娘没事儿,唉,就是有些发愁,咱们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盐用的快差不多了,若是再不买上些盐,恐怕咱家这几口人往后都得吃没有咸淡的饭菜了。”www.xiumb.com
何苗还以为是啥事儿,若仅仅是因为盐的事,那他娘可不用发愁。
上次在白乌镇,她挣了银子以后,在杂货铺可是买了不少的粗盐。还有其它的一些调料,她都买了不少。
之前她还苦恼,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将东西拿出来,这回有了爷爷这个借口,再加上自家阿爹的帮忙掩护,何苗相信不管他们家缺啥,她都能给她娘拿出来。
“娘,你不用担心,等过了乌头渡口。说不定我们就能买上一些。”
王氏点点头,可不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如今他们和村里人已经分开两天了,明天就是他们和村里人相约在乌头渡口汇合的日子。
她身上还有几两银子,那还是上次桂花屯的赵家退回来的何田的定亲银子。
唉,希望老天爷保佑吧,保佑盐可别涨价太多,要是涨了太多,恐怕他们也买不了多少了。
其实,王氏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还想着省下一些银子,等到了平辽府之后,在那里能置上二亩田地,这样不管将来他们家做什么营生,都能够保证自家人的吃喝。
庄户人家,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一行几个人在山间左绕右拐,眼瞅着就要到了晌午。
天气越来越热,何大力只能又停下来,让大家伙休息休息。
他估摸着按照他们的脚程怎么着明天早上也能够到达乌头渡口了,所以他也就不着急赶路了。
刚坐下不过须臾,众人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的功夫,隐隐约约就有声音从林子另一头传来。
听声音像是一群汉子在大声交谈着什么,间或夹杂着几声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爹,有人!”
何田耳朵尖,立马就听见了这声音。
听到何田的话,大家不约而同都禁了声,竖着耳朵仔细去听。
可不是,的确有人。
应该离他们不远,听声音至少得有十几个人的样子,嘈嘈杂杂的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在这茂密的林子里怎么有人?
难道也和他们一样,是进山躲避土匪的?
可是他们已经在林子里转悠了两天了,除了遇上江家母女两个,他们还没遇见过别人。
何大力示意大家压低声音,他悄悄的说道,“你们都等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王氏抓紧了何大力的手腕儿,神情紧张,“他爹,别去,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何大力苦恼的一笑,走?走去哪里?若是不去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怎么走?同在一片林子里,早晚有遇上的时候。
安抚的拍了拍王氏的手,何大力对着何田说道,“老大,你待在这里,和你二妹一起护着些。我去去就回。”
何田也有些着急,“爹,要不我去吧!”
何大力眼睛一瞪,“你爹我还没死呢,哪里用得着你去!”
何田闷闷的住了嘴,何大力这才一转身,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了过去。
也不过就是隔了一个缓坡的距离,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一伙人或坐或站或躺,有说有笑。
他们说笑的声音倒是正好掩盖了何大力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打眼瞧去,那可不是十几二十个,足足得有五六十个,只不过有一多半的人正躺在地上,大概是在睡觉。
这伙人清一色的汉子,从十几二十岁到四五十岁的都有,一个个手里不是拿着长枪就是拿着砍刀。
在他们的正中有一口大锅,锅里不知道正煮着什么,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一边的几棵大树上,还绑了几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小姑娘们一个个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不是在低低的啜泣,就是目光呆呆的望着天空。
那群汉子不停的说着什么,偶尔还会蹦出几句脏话。
若是仔细看,在那些人的大刀上,还有一些已经干涸了的红色印记,那分明是血。
直到这个时候,何大力突然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土匪。
不行,必须得赶紧离开这。打定了主意,何大力又悄悄的折返了回去。
一路上他都不敢大声喘气儿,安安静静的走,轻轻袅袅的挪,直到回到大家休息的地方。
看到何大力回来,王氏高高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却也着急的追问着。
“他爹,到底是啥人?咋回事儿看清了吗?”
何大力此刻的手还微微发抖着,“看,看清了,可能是,是土匪。”
“什么?”
王氏和江婶子同时惊呼出声,又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太大了,两个人又都不约而同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因为惊讶和害怕发出更大的声响,再把土匪招了过来。
若真是土匪,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这不相当于是羊入虎口一样吗?
何大力立马吩咐何花和何田,“老大老二,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悄悄的往回走,对,现在只能往回走。”
何田早就在何大力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爹,东西都收拾好了,咱这就走。”
“走!”
何大力赶紧应声,将小儿子再次放到自己的背篓里,又嘱咐着自家媳妇和江婶子,“咱们都要轻声一点,快快走。”
大家赶紧又调转方向,往来时的路上返回去。何大力心中着急,不免走的快了一些,后边的何田和推着车的何花,倒是能跟上自家爹爹的脚步。
可怀了孕的江婶子,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就是平时在家里也不做多少活计的妇人,又挺着个肚子,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们奔逃,想想就不会太轻松。
王氏和江姣一左一右搀扶着江婶子,三个人一起走。可即使这样江婶子依旧是走的不快,她一个妇人,原来还是秀才娘子,在家里基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有过在山里这般飞奔逃命的?
而且刚才,猛一听何大力说,前方居然有好几十号子土匪等在那里,更是觉得心惊肉跳。
虽然被人搀扶着往前走,可是她的脚却怎么也跟不上王氏和江姣的步伐,一个不注意就扑到了地上,嘴里本能的就惊呼出声。
“哎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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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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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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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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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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