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来就看到了坐在医院走廊上,双目无神的秦莞。
秦筝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最终,她只是走过去,抱了抱她。
四个小时后,远在h市的秦延带着秦初赶来,她的身后还跟着秦延的二婚妻子许思潼以及两人的双胞胎儿女秦睿洲和秦若烟。
秦筝分别和两位长辈以及秦初秦睿洲秦若烟互相打了个招呼。
秦延的母亲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也没心情和他们寒暄,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表情凝重的望着手术室紧闭的门。
许思潼面对秦筝,倒是完全没有因为温娴的原因感到尴尬,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秦筝的肩膀,柔声安慰:“你别担心,你奶奶会没事的。”
秦筝抿了抿唇,艰难的点了下头。
秦初和两个弟弟妹妹又和秦莞打招呼。
秦莞没有反应,她像是和外界断绝了联系一般,从始至终一动不动,好像连秦延他们的到来都不知道。
几个孩子也没在意,担忧的看了手术室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
在场的人,除了秦延和秦莞,虽然和奶奶相处的时间都很少,却对这位老人的感情极深。
秦延和温娴刚离婚的时候,秦莞整天闷闷不乐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奶奶为了让秦莞笑一笑,偷偷给秦莞准备了一屋子的漂亮小裙子小鞋子,和数不胜数的零食和糖果。
晚上的时候,因为秦莞经常做梦梦到秦延和温娴吵架,奶奶特意大半夜过来安抚睡梦中的秦莞,在她安静下来之后才去睡。
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对秦莞几乎是有求必应。
温娴在秦筝七岁那年再婚。
最初的时候奶奶担心秦筝的继父林慕楚和继妹林卿对她不好,总是偷偷的给她打电话,关心她。
即便后来确定了这一家人对秦筝很好,奶奶还是会常常给秦筝打电话,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多吃点饭,多穿点衣服,好好上学……
秦延当初要和许思潼结婚的时候,老人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许忽略了秦初。
也经常给秦初打电话关心她的情况。
对她和对秦筝简直一样一样的。
在老人这,对许思潼更没有所谓的婆婆对儿媳妇的威严。
许思潼和秦延结婚第一天,奶奶告诉她,秦延如果欺负她,就来找她做主。
许思潼生秦睿洲和秦若烟的时候,因为秦莞要上学,奶奶没办法去那边照顾她,简朴了一辈子的老人,各种名贵的补品不要钱似的往h市那边寄。
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打给秦延和许思潼,一遍一遍的嘱咐他们产后如何护理和注意事项,一遍一遍警告秦延好好照顾她,多体谅她,一遍一遍的给秦延讲作为一个母亲是如何辛苦,生怕许思潼受了委屈。
后来两个孩子长大了,每次回b市看老人和秦莞的时候,奶奶对他们也是热情至极。
这些,许思潼也是看在眼里的。
……
在场的众人里,秦延和秦莞都没这个精力了,能管事的就只剩许思潼了。
她看了看坐在长椅上揽着秦莞的刘姨:“刘娜姐,这次多亏了你了,你也在这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快回家休息吧,过段时间我们登门给您致谢。”
她和秦延都来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刘姨再继续在这守着了。
刘姨站起身来:“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别太担心,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说完,她又拍了拍秦莞的肩膀:“莞莞,别担心昂!”
一直没动作的秦莞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刘姨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许思潼和秦延想要送她,被她呵止住了:“你们别送了,我自己走,快回去吧。”
……
对于在场的众人,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手术室亮了几个小时的灯,灭了。
秦延和秦莞几乎是瞬移过去的。
“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奶奶怎么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主人此刻焦急难耐的心情。
医生没有立刻回答,他叹了口气。
几乎在那一瞬间,秦莞感觉自己犹如坠入冰窖一般。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衣襟上,晕染开来。
秦莞对这些浑然不觉,她见医生缓缓鞠了一躬,便几乎猜到了结果。
她已经听不见医生说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
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慈祥的老人,那个陪伴了她十四年的老人,那个她曾经以为一辈子不会离开的老人,竟然突然之间走了。
奶奶走了。
从此离开了她的世界,与她天人两隔。xiumb.com
从此再也没有人即便她已经长大成人却依旧把她当做小孩一样宠着了。
明明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奶奶还笑眯眯的不厌其烦的嘱咐她,告诉她,“莞莞,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听课,好好吃饭。”
当时她走的急,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匆匆跑出去了。
可是现在,她好后悔。
那是奶奶最后和她说的话,是奶奶对她最后的嘱咐。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好好回答,为什么她没有回头最后看一眼奶奶……
那一瞬间,秦莞感觉眼前一黑,双腿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子软了下去。
“姐姐!”
秦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眼疾手快扶住了秦莞。
秦筝也上前,扶住秦莞的另一只胳膊,她的脸上也早已被泪水打湿:“姐姐,你……”
她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莞却摇了摇不太清醒的头,像是在安慰秦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没事……没事……”
可越是如此,秦莞脸上的泪水流的就越凶。
一旁的秦延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身体也是一个踉跄。
许思潼扶住他,她的脸色也不太好。
身后,是秦睿洲和秦若烟轻轻的呜咽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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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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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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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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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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