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柚秒怂。
她刚才完全是有恃无恐,如今真的撩火烧身,才彻底慌了。
明明是这样的紧急情况,随时可能有被发现的危险。
月光被云彩撞碎,正是荷花初开的时节,肥硕的鱼在荷叶荷花中游走,荡起片片涟漪。
“柚柚,”萧则行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说话,只会看着我笑。”
棠柚抓住冰冷的栏杆,吸着凉气。
萧则行将捂住她嘴巴的手松开,轻轻地抚摸着细腰。棠柚想躲,却又被他用力按住,惩戒地打了一巴掌。
明明在做这种事情,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冷静:“我把你当晚辈、当孩子看,你那时候的告白,我也只当你是和我开玩笑……”
棠柚第一次听他说这些东西,有些怔忡。
但是没有过多的思考时间,月亮很美,月光很散,孟云秋和老爷子仍旧在谈话,声音被风送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棠柚不受控制地流着泪,但并非因为悲伤。
直到萧则行将她抱起来,亲吻她的脸颊,问:“柚柚,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棠柚刚想回怼,在看清萧则行表情的时候,剩下的话就再也出不了口。
“回答我,”萧则行看她,“你主动找我,是因为好玩?还是因为真心?”
他脸上好看的酒窝消失的一干二净,抿着唇,没有什么表情,但棠柚只觉着悲伤。
“我看着你长大,你是孟姨心头的珍宝,是老爷子疼爱的孙女,”萧则行缓声开口,“我只是个不为父母所接受的人,侥幸比你年长几岁,多一些阅历。而你,年轻,美丽,受尽宠爱。倘若不能走的更高,我无法说服自己去沾染你。”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很慢。
棠柚骤然意识到,原来萧则行的处境并非她想象中的优渥。
在棠柚记忆中,萧老爷子一直偏爱萧维景,而对于萧则行这个孩子,老爷子甚至极少提起他。
棠柚隐约听说,知道萧则行母亲虐待他,如今住在精神病院中。而老爷子连带着不喜爱萧则行,一直不管不问。
萧则行从少年时期就在国外求学,毕业后也少回国内。初到北欧的时候,萧维景曾说起过,说二叔是被“流放”过去。
那时候,没有人想到萧则行能在短短几年内做出这样大的成就。
他一直不受宠爱,孤身一身,走到现在。成功获得老爷子和其他人的认可,成功地让自己地位升高,成为人人尊敬的“萧先生”。
再也不是那个“精神病女人生下的孩子”。
棠柚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却没有想到,萧则行看她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她完全不知道那晚除夕夜,萧则行情动却又克制的模样,手背暴起青筋,想要触碰她,又压制下去。
不是不喜欢,是舍不得。
没有掌握权利之前,他不忍亵渎了她。
棠柚年少轻狂,喜欢就是喜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知晓爱而不敢得的滋味。萧则行身为长辈,顾忌也要多上许多。
女孩子的心动来的热烈而迅猛,萧则行难以保证,她对自己,究竟是不是心血来潮。
“柚柚,”萧则行擦干净棠柚眼角的泪水,“就算你是为了好玩,如今也来不及了。”
“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她的眼泪似乎令萧则行恢复了理智,竹影婆娑,他抱了棠柚去小亭子,那边有可供休息的石桌和石凳。
虽然炎夏尚未过去,但石凳终究是凉的。萧则行坐在凳子上,让她坐在自己怀中,低声为自己方才的行为道歉,问:“痛不痛?”
棠柚摇头。
其实还是有点痛的,不过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如果是平时,棠柚早就大呼小叫地朝他撒娇讨哄了,可是现在不行。
一想到刚才萧则行的表情,她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萧则行仔细替她整理好了裙摆,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很安静。
还是棠柚先说了话。
“我一直喜欢你,”她说,“从一开始见到你,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我不在乎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棠柚说,“我知道你是长辈,但我忍不住。”
在这时候,棠柚还是多年前趁着补课机会向他大胆告白的那个女孩。
萧则行说:“我不忍让你跟我吃苦。”
他搂着棠柚,慢慢地告诉她:“北欧的冬季大部分都是在黑暗中度过,前些年,落大雪的时候,交通也会受到严重的阻碍。你在国内会生活的更好,况且,你也有自己的学业和理想。”
棠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颊。
她似乎明白了,为何萧则行是个工作狂魔。
他只能靠自己。
棠柚和萧维景关系很好,也知道萧维景混账起来时是个什么模样。纵使萧维景比她大上五岁,在棠柚看来,他一点儿也没有成熟的模样……
萧则行与他不同。
想到这里,棠柚的胸口又开始闷了。
“你喜欢这个房子吗?”萧则行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孟姨,住的近一些,结婚后你也可以天天见到她——”
“结婚?”棠柚目瞪口呆,抓住他的胳膊,“我没听错吧?”
“别怕,”萧则行看出她的错愕,及时安抚,“我知道你年纪小,结婚的事情不着急。”
只是提前准备。
棠柚犹豫了:“可是我还没有和奶奶说……”
不管怎么说,这个辈分的确乱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叫了那么多年的二叔……棠柚不敢想象,家里长辈知道这些后的表情。
“孟姨已经知道了,”萧则行说,“今天晚上,她会和老爷子谈这件事。”
棠柚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差点跳下来,多亏萧则行及时扶住。
难怪,难怪。
方才那房间中两人谈论的就是这件事吧。
细心听,里面的人已经开始笑了。
孟云秋总有主意来说服老爷子。
“这话不得不说,不然父亲总想着维景,”萧则行捏住她的手,“我是个男人,没什么要紧,但你不一样。”
他不肯让她被人议论,也舍不得。
棠柚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这些事情成功消化掉,拉着萧则行的衣服,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抚摸着萧则行的脸颊,小声说:“你笑一笑。”
她很喜欢那两个酒窝。
萧则行纵容了她,棠柚凑上去,在他的酒窝上亲了一口。
“二叔,”棠柚叫他,“那你以后要好好疼我啊。”
———平行番外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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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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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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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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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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