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雄更加心酸愧疚,同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那个大姐夫碎尸万段,他拿下老人手臂,说道:“别怕,我不会打你,你吃点东西吧。”
老人挣扎了几分钟,随后望着郭子雄面庞,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他逐渐放下了警惕,吃了一口白粥。
随后他面色的惶恐警惕逐渐消失了,对郭子雄林义几人露出一个笑容。
他能感觉到几人的善意。
“再吃点吧。”
郭子雄的心也松缓片刻,他缓慢而认真的将一碗粥喂到老人嘴里,老人很快露出舒服享受的神情,好像很久没这么舒心的吃过一顿饱饭了。
自始至终,老人没有开口说一个字,除了瘫痪意外,他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同时也丧失了记忆,记不清人了。
只是郭子雄每一次喂饭,他都会对他露出一个开心幸福的笑容,好像是在感谢他的善意。
很快的,一碗粥喂完,郭子雄望着面前这个又爱又恨的父亲,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些什么。
林义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对我笑了,真的,哥,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郭子雄声音哽咽,抓住林义的手,他昂起头,以至于不让眼圈里的泪水落下来。
“人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他这一辈子做了多少孽,杀了多少人,连阎王爷都怕他三分,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哥,为什么。”
郭子雄抹着泪水,望着迷茫而空洞老人,厉喝一声:“郭怀仁,你的能耐呢,你的本事呢,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我不是你一生最厌倦的污点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郭怀仁,你倒是,说话啊、、、”
他抓起老人的衣领,用力而愤怒的摇晃着,吓得老人惊慌失措,口中再次‘呜呜’的喊叫起来。
“子雄,别这样,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林义连忙制止住癫狂的郭子雄,让他安静下来,心酸的安慰着。
郭子雄声音哽咽而难受,正这时,一番折腾打闹,从老人上衣口袋里,一个小盒子掉了出来,咕噜噜落地,刹那间,老人犹如炸了毛的兔子,顿时激动的大喊大叫,拼了命的向那小盒子扑过去,噗通一声,他从床上摔了下来。
“老爷子,子雄,你看把老爷子吓到了。”林义连忙把郭怀仁搀扶起来,而郭子雄却一瞬间愣住了,紧接着,他捡起那枚巴掌大小的音乐盒。
打开之后,里边装的是一张老照片,一队俊俏的青年男女,男才女貌,中间还抱着一个四五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很是幸福,甜蜜。
盒子看上去有年头了,显然是被人摔过,已经千疮百孔,到处是划痕,玻璃,但显然是有人用大毅力,大耐心重新修复粘好的,刚刚打开,一首摇篮曲的音乐缓缓奏起、、、
“这,这东西你还留着,原来你一直留着。”
郭子雄眼圈泛红,望着着急而又愤怒的老人,五味杂陈。
他记得,这个音乐盒是他小时候偷大姐的零花钱,送给郭怀仁的三十岁生日礼物,他精挑细选,讨价还价,最后还费了大心思把他们一家三口唯一一张合照镶嵌进了里面。
他满怀期待,满怀着憧憬,本以为会让自己父亲高兴,会让他不再讨厌自己。最终,得知真相的郭怀仁大发雷霆,不仅狠狠的打了他一顿,还把这个音乐盒摔的粉碎。xǐυmь.℃òm
一如当时少年破碎的心。
也正是从那次之后,郭子雄逐渐和父亲分道扬镳,原本的尊敬和爱意变成了仇恨,怨毒,直到他离家出走。
但是他没有想到,郭怀仁竟然把这个音乐盒留了下来,而且花了大心思复原,并一直带在身边,哪怕时隔十几年,哪怕他已经瘫痪,神志不清,哪怕他已经记不清所有人。
他依然记得这个盒子。
“啊,啊——”
郭怀仁好像发狂的狮子一般,拼了命一般从郭子雄手中把那个音乐盒夺走,随后紧紧的捂在手心里,生怕被抢走。
“你什么都忘了,忘了儿孙,忘了自己家族,甚至忘了你是谁,你为什么还记得它啊,你为什么,还记得它、、、”郭子雄眼泪簌簌落下,心如刀绞,一旁的林义和二楞看的也有些心酸难受。
正这时,郭怀仁打开盒子,一串熟悉的旋律应声而起,他望着盒子上那张照片,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容格外满足,格外的幸福。
“爸!”
一时间,郭子雄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万千情绪涌动,他大声喊出压抑在心里时隔十三年的那个称呼,随后紧紧的老人搂在怀中,痛哭不止。
老人愣在当场,有些茫然手足无措,但似乎被他情绪感染,也学着样子抱着郭子雄,安静而祥和、、、
房间内,一片静谧和安详,唯有那枚落在床边的音乐盒,缓缓的响着一段安眠曲,声音悠扬,柔和、、、
一如当晚的月色,花好月圆,正团圆。
※※※※
翌日清晨,阳光正足,清风拂面。
林义伸了个懒腰,舒服的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四周古色古香而又低调奢华的装饰,他不禁再次感慨一声,郭家还真是家大业大。
昨晚,郭子雄父子相认,他也坦言要留下来照顾老人,林义和二楞便回到了苏家,给父子两人一段独处团圆的时间。
虽然过程曲折,但终究血浓于水,是一件好事。
咚咚咚!
“林大哥,你起床了吗?”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来了。”
林义应了一声,推开门,正见到一脸恬静笑容的郭晓芙,端着几样小菜和粥品,笑吟吟的走上来。
“林大哥,我做了点早餐,一起吃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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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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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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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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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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