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某家街边弄堂外,一家小酒馆中,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酒美食,香气四溢。林义轻笑着倒上给对面的麻衣倒上一杯酒,平静说道:
“对于当初在三江大酒店,张啸林摆下的和头酒宴会上,你帮我解围的事,我一直很想谢谢你,只可惜没机会,现在这顿酒菜当是我对你的感谢。”
“所以,你今天才拦住赛诸葛,救我一命?”
酒桌上菜肴丰盛,酒香四溢,麻衣却坐在一边,木衲的淡淡开口,好像根本没有丝毫胃口。
他嗤笑一声,自嘲道:“那你应该去感谢霍老板,是他当初决定要帮你一把,我只不过是一把执行命令的枪而已。”
“枪,也有感情,也有七情六欲。”林义放下酒杯,撕开一条烧鹅腿,啃得正香,“而且,能做枪的人,自然深得主人的信赖,又岂会轻易的背叛。”
“你相信我?”
麻衣浑浊凄冷的的眼眸中闪烁一抹炽热光芒,他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盯着林义:“现在整个霍公馆都认定我是叛徒,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就连霍老板也把我赶出华海,你凭什么相信我?”
“三个疑点!”林义将鹅腿啃得干净,拿出一张餐纸擦干净双手,伸出三根手指,从容笑道:
“第一,你如果真的是内奸,和山口组的来往信件怎么会这么随意的藏在房间里,就算是灯下黑,那依照你的本事,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赛诸葛那帮小喽啰给搜查到。”
在麻衣微微眯起眸子,脸色缓和几分时,林义又补充道:“第二,至于你企图强x牡丹,这更是可笑、、、虽然现场各种证据铁证如山,但仔细想一想,漏洞百出。”
“你作为霍天洪的左膀右臂,身居高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对牡丹下手?就算你心理扭曲,想要通过征服牡丹来满足自己变态欲.望,但明知道她是霍天洪心上人时候,还要冒着暴露风险,以身犯险,就算精虫上脑的色鬼也做不出这种愚蠢的事来,更何况,你二十年来,一直未近女色、、、”
“而且,依照你的身手,如真的想强x一个女人,哪会给她时间挣扎救命,甚至被人当场捉住?你完全可以杀人灭口,远走高飞,甚至栽赃给那几个发现奸情的手下,然而,你没有。”
“当然,还有最重要一点——直觉!”
在麻衣眼中光芒闪烁,呼吸变得急促时,林义又低声补充一句:“我相信我的直觉,谁都有可能背叛霍天洪,唯独你,做不出这种事。”
麻衣沉默了足足五分钟,最终感激的叹息一声:“谢谢、、、”
他惆怅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复杂而失落的嗤笑一声:“谢谢、、、”
不知他是在感谢林义能够信任他,还是在讥讽自己混迹大半辈子,竟然只有林义一个外人懂自己。
“其实,你完全可以去找霍老板,主动解释清楚。”
林义起身帮他倒满了酒,拍了拍麻衣的肩膀,说道:“霍老板或许会被爱情怒火冲昏了头脑,但他也不是傻子,一时冲动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相信他会理解你的苦衷、、、”
“没用的,我跟了他二十多年,我太了解他了。”
麻衣摇头说道,干枯的脸颊上涌现一片凝重追忆神色,“霍天洪看似优柔寡断,实则他最为隐忍,他从不会轻易下决定,但一定下了决定,那便是经过深思熟虑,谁也动摇不得分毫。”
“或许,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吧,如今赛诸葛只不过给他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借口而已。”
林义眼眸一眯,“此话怎讲?”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麻衣声音平静而带着一股哀怨凄凉,似乎早早的看透了自己的命运,“二十多年来,我帮他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也获得了太多的权力,他这是要为自己准备后路,为牡丹铺路了、、、”
“他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多少时日了,若他一死,根基浅薄的牡丹怎么和我们这些老臣斗?没准还会被视作威胁,吃得骨头渣都不剩,所以,为了保住他这个心爱女人,他才不惜一切,清理掉我们这些旧臣。”
“汉王刘邦未央宫逼死韩信,宋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明太祖朱元璋大兴文字狱、、、、古往今来,伴君如伴虎,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不过我还是很庆幸,毕竟,我现在还活着。”
麻衣凄凉而豁达一笑,仿佛看透了这人世间一切的虚伪,“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叹息一声,放声大笑起来,感激而赞赏的望了林义一眼,复杂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今天能够来看我,送我最后一程、、、”
“今天也是我这辈子话最多,最尽兴的时候,林义,谢谢你的酒。”
“后会,无期、、、”
麻衣站起身来,晃悠着手里的酒瓶挥手告别,他那干枯瘦弱的身躯东倒西歪,仿佛行木将枯的老树,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倒,连根拔起。
望着麻衣逐渐离去消失的背影,林义心头泛起一抹酸楚和感慨、、、
“义哥,这霍天洪还真是老糊涂了吧?”
一直站在身后沉默的毒药走上来,给林义倒满了酒,皱眉沉吟道:“现在这个节骨眼,赶走麻衣相当于自断四肢啊,就算他想要给牡丹铺路,那也得等华海危机解除了啊、、、”
他讥讽不屑一笑:“如今连自己家都快保不住了,还惦记着给老婆家产,真是可笑,愚昧。”
“谁知道呢。”林义抿着杏花酒带来的香醇和热情,眯起眸子淡淡说道:“或许,霍天洪有他自己的考虑和安排、、、”
他拍了拍毒药肩膀,舒缓的大松一口气,轻笑道:“算了,不考虑这些了,放松下心情,去沈氏集团总部!”
“放放假,回家抱老婆去咯。”
想起沈傲雪,林义脸上泛起一抹温情和幸福感,离开华海又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位正宫娘娘生活过的如何。
“郭子雄呢?怎么回事,两小时前就让他过来接我,这都几点了?”林义扫了眼手腕的劳力士,有些不满的拧着眉头,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华海的非常时期,他很担心郭子雄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义哥,我帮您催催。”毒药连忙打了个电话,只是不到几秒钟功夫,他张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目瞪口呆表情、、、
“义,义哥、、、”毒药苦涩一笑,表情显得很是古怪。xǐυmь.℃òm
“雄哥说,他被一个交通警贴了罚单,现在车队被人堵在路上了,动不了、、、、”
噗、、、
林义直接被酒呛到了,咳嗽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满脸的震惊:
“你说什么?交通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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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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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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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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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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