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的嗡动,依旧在持续,时而强盛,时而虚弱,如人的心脏在跳动,每有一次轰鸣,世人心神便颤一下。
“三天两头的如此,哪来的声响。”
“天晓得,搞不好又是天魔在作乱。”
“总觉有灾难降临。”
天之下,多呢喃的声音,太多人看虚无眼神儿,都笼暮着阴霾,修士的预感,大多时候,都是应验的。
不知何时,轰隆声才湮灭。
叶辰收了眸,眸光明暗不定,身侧的剑尊,亦是如此,战力虽不及叶辰强,可感知却不比叶辰弱。
“送吾入黑洞。”剑尊说道。
“里面可不是啥好地儿。”叶辰笑道。
“孤寂下悟道,欲得初心。”剑尊微微一笑,眸子是古井无波的,所谓初心,亦是道心,便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淀他无上的剑道。
叶辰未再多言,手掌轻轻放在了剑尊肩头,施了大轮回天道。
再现身,两人已在黑洞。
“前辈若有空闲,便帮忙寻一尊天魔,活着的天魔。”叶辰干咳道,“晚辈有大用,别一剑又给劈成灰。”
剑尊闻之,方知叶辰先前看他的眼神儿,为何那般怪,他那一剑不要紧,整的叶辰很尴尬,好不容易寻了一尊活蹦乱跳的天魔,被他一剑劈进鬼门关,再想找,真难如登天了。
剑尊未言语,默然转了身,一步步渐行渐远,直奔黑暗的深处,背影萧瑟沧桑,独有一份孤寂与孤傲。
叶辰深吸一口气,是目送他走的,该是明白,那尊修剑道的老前辈,已看破了红尘,要在孤寂中悟道。
帝道变故的年代,帝道压制在极尽削弱,且速度越来越快,任何人都有可能成帝,剑尊也不例外,一个搞不好,他或许真能在孤寂中证道。
直至剑尊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叶辰才转了身,还是压下了爆锤剑尊的冲动,就是那个应劫中的陌秦,把他的画卷,卖的满诸天都是。
又一次,他化出了分身。
这一走,又是三月。
三月间,诸天的星空,比往日平静不少,再未寻到洪荒族,可那轰隆之声,却隔三差五的响起,一次比一次动静大,如若地狱里来的丧钟,震颤着人心,太多人都在梦中被惊醒。
“又是浩劫的前兆。”
天虚禁区峰巅,天王静静仰看着苍缈,眸中难掩的是忧虑。
“该是赶得上。”
黄泉天王悠悠道,眸中也有忧虑,但比天虚天王多的是一抹坚定。
哎!
其他天王多叹息,忧虑与坚定中,刻出的是疲惫,都已见证了无数沧海桑田,却也被岁月,磨得体无完肤。
黑洞深处,叶辰定了身,遥望着远方。
那里,有一片血海,血色的云雾氤氲朦胧,时而能闻厉鬼哀嚎,饶是叶辰心境,都不免恍惚,其内太多恶念怨念邪念,早已滋生出了邪灵。
叶辰的脚下,生出了一片黄金仙海,一路吞天纳地,淹没了那片血海,其内的邪灵,如厉鬼哀嚎,却难逃他的抹灭,那该是一种解脱。
血海被吞灭,紫金小葫芦又飞出,吸了一丝帝蕴,是因血海,曾经也是一片战场,而且还有帝参战。
这一路,如这等战场,叶辰见的太多。
不难想象,在古老时代,天庭与第一圣体和天魔的大战,波及面有多广,帝道的攻伐,多半不止大道太上天,还有这空间黑洞,这也正是黑洞中,有残破帝器的缘故。
可惜,前前后后走了几月,都未再见残破帝兵。
又是漫无边际的征途。
剑尊的背影孤寂,叶辰的背影何尝不是,如一只幽灵,浪荡在无边黑暗中,继续找寻活的天魔。
他已走了足够远,并不确定,身处的黑暗,曾经是否来过,当年自大楚出发寻诸天时,足在黑洞中度过了百年,那些年,都不知光明是何物的。琇書網
不知第几日,他出了黑洞。
远方,星河徜徉,星海汹涌,璨璨的星辉,好似载着悠远的故事,照耀着漫漫星空,也映射了沧桑。
那是玄荒星海,裹着一片修士圣地。
叶辰又祭域门,横穿了星海。
待他再落下时,已是玄荒的北岳。
夜下的玄荒,宁静祥和,一座座古城,如一颗颗明珠,镶嵌大地上,缭绕的云雾,朦胧了该有的苍茫。
无人知道,圣体来了玄荒,凡修士聚集地,说的皆圣体的传说。
叶辰跨过了古星,越过了一条纵横东西的雄江,才在一片山岳前停下,其内,藏着一片空间大界,九黎族的空间大界,乃北圣的故乡。
嗡!
伴着一声嗡隆,有一座擎天的光门撑起。
叶辰抬脚,一步踏入。
既来了玄荒,哪有不来九黎族的道理,正是此族的公主,献祭了己身,以净世之力,洗尽了他之魔障。
还是那座峻峭的山峰,叶辰轻轻落下。
入目,便见一座坟墓,亦是北圣的衣冠冢,矮小的墓碑上,还刻着她的名:九黎慕雪。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北圣的名,寥寥四字,甚是刺目,刺的他心神都恍惚,朦胧之中,仿佛又见那个白衣女子,圣洁无暇,如梦幻中的仙子。
“来了。”
身后,有沙哑的话语响起,一道人影,已幻化出来,乃九族圣主,也便是北圣的父亲,正值壮年,却白发苍苍,腰背略显佝偻,眸中还多哀痛。
叶辰站定,拱手俯身,是晚辈的一礼,也是愧疚的一礼,正是他的女儿,用命救了他,他欠北圣的,也欠这个父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年,没了女儿的父亲,该是过的很凄苦。
“她选的,你无需自责。”
九黎圣主笑的牵强,又到北圣墓前,替女儿拂着岁月灰尘。
月下,有花瓣纷飞,映着星辉月光,姹紫嫣红,一片又一片,打落在坟墓上,有花香四溢,如若女子香。
清风轻拂,一道女子的虚影,惊鸿一现,在对世间、也对着叶辰,回眸一笑,她的嫣然,是倾世的。
叶辰双目微眯,眉宇也微皱。
“你未看错,是我家的雪儿。”
九黎圣主笑道。
“她...还在?”叶辰忙慌问道。
“活在我九黎族人的心中。”九黎圣主坐在了,提出了酒壶,“你该是听过供奉之力,正是因吾族供奉,配合吾族仙法,才聚出了那道虚影。”
叶辰不语,眸中闪烁了精光。
供奉之力,他自是听过,乃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无形无相,却真正存在,如道观、如佛堂、如庙宇,多有人拜祭,类似香火,也类似于佛家念力,无形中集聚,多则成灵。
“有灵便是希望。”
叶辰双目如炬,看九黎圣主的眼神儿,也充满了无限的希冀。
“吾族史上,以此法复活者,并无先例,自始至终,都仅是一道虚影。”九黎圣主无奈的摇头。
“晚辈坚信,她能复活。”
叶辰留下一话,豁的转了身,一步踏出了九黎族,直奔黄泉禁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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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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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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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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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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