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临近浦江码头,登船梯悬浮在半空,空气中的水汽带着丝潮湿的味道。
听到声音的朱江却在冒着冷汗,豆大的汗珠从礼帽下边化过妆的脸上,滑落下来。
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实常冬青找到督查室的那几个科员的时候,就是想着用他们对朱江的熟悉进行抓捕。
可是没有想到事实比他想的顺利,王少荣已经全方位的跟踪在了后面。
这个逐渐不愧是干过情报工作的,在当他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就果断换掉衣服,舍弃了大笔的钱财,离开了他的藏身的宅子。
在路上不断的换车和改变装束,采用的手段极其油滑。
再狡猾的狐狸也是斗不过好猎手,王少荣以前就是专门受到过专业的训练。
而且常冬青在红党接受训练以后,也经常给他讲述一些特工的教程。
自从常玉成去世以后,王少荣也是没有了什么心思,成为常冬青的影子是他唯一能够报答常家两代人的恩义,所以他也在不断和别人学习,讨教。
本来的意思是代替常冬青,出面那些不方便出手的地方。
他一直在伪装成一个羸弱的普通富家子弟,将底牌留在自己手中已经变成了常冬青的习惯。
所以朱江的这些伎俩没有瞒得住王少荣的眼睛,在几次跟踪后,就被发现了去往码头的目的。
在路上王少荣用电话将自己观察的结果通知了常冬青,随后在党务调查科的帮助下找到了浦江码头的轮船离岗时间表。
终于发现下午有艘去菲律宾但要途径香港停靠的商船。
随后,常冬青没有耽误,集合自己队伍中的人提前埋伏在浦江码头这边。
为了放置投鼠忌器的朱江身上有携带武器,所以在这个半空的位置上对他进行堵截。
常冬青笑着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对你恶人自有天收。你还是和我会调查科去解释吧。”
就在他说话期间,僵直在铁制楼梯的上边的朱江感觉背后后背的位置已经被什么东西顶着。
按照他的职业习惯,他是知道这是枪管的触感,随即只好乖乖的服从命令。
坐到了押送的汽车上,常冬青吩咐跟随的三男两女中的最年轻的张威去码头那边的值班室打电话给了调查科那边,安排接应的人手。
陈力和万华一左一右的将已经崔头丧气的朱江夹在车的后座上,并且将他的身上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武器,然后脱下朱江的一只鞋子,用鞋带在背后交叉扣住了两个大拇指。
常冬青在车头的位置和王少荣在那边边抽烟,边四处的警戒着。
“你什么时候在身上带的枪?”常冬青深深地呼吸了口气对着王少荣。
王少荣憨厚的笑了笑“这个我一直身上带着,只是平时藏的严实,你也没有问过。”
“那行,你就带着吧。这次的事情算是有了交代了。估计你和我去党务调查科那边上班是实打实的事情了,我这个手底下的几个人,给你安排的是教官的职位。我不需要他们能成为什么精干的帮手,但是我不希望他们在我带领下遇到什么意外。”
常冬青有些时候有点悲天悯人,他虽然冷漠,但是并不代表他漠视生命。
看过战场,也是在医生的时候看过人的离去,只要不是对自己有着伤害,他还是不准备使用暴力。
“明白了,少爷。我知道。但是你怎么解释我们直接在码头上抓到这个人?”王少荣在边上担心的问道。
常冬青笑着说:“心理学当中有个行为分析,我看过朱江的资料。他的家中的很多人在香港和南洋做生意,出事了身上有没有钱,他不投奔那些家族的人还不饿死?所以我就安排你在码头这边守着,最后没有想到我运气好,查明了航班,让你提前在这边守着。”
“这样也行?这个道理说不通,难道你就这么自信他不会乘火车,或者其他工具凶案离开上海然后再图谋打算。”王少荣感觉常冬青的话有点牵强附会。
常冬青扔下了手中的烟蒂说道:“不在于相信不相信,事实是我抓住了这个家伙。咱们老祖宗说过只要你赢了,你就是放屁都有人说你是香的。上峰的命令其实不在乎你的过程,踩狗屎运也好,或者你精心策划也好,他们要的是结果。我抓住了嫌疑犯,所以我说什么都可以。”xǐυmь.℃òm
王少荣听了常冬青的这番话,也是觉得有道理,但是感觉也是那里不对。
向着四周看看,说道:“我抓的那个焦赞怎么说?还有搜出来的那些钱?”
“他看到你的脸没有?”常冬青心中想着还有这个麻烦要处理。
王少荣想了想说道:“这个没有我全程是蒙着脸的,最后安置他的地方是水排帮以前废弃的据点,周围没有什么人。“
就在说话间,汽车的轰鸣声传了过来,行动队的人看样子是到了。
常冬青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打电话给谭新建,让他带人以抓捕人犯偶然搜查到情况,将这个焦赞先送到牢里边关着,想看看情况以后再说吧,我估计这个家伙不敢说实话,他要是知道朱江出事了,也怕惹祸上身。”
正在边上交代着事情,只见车队停下来,上边的任斌带着人飞奔而来。
边跑还在那边焦急的说道:“快,快,快……别让那个人怕了。人哪?”
常冬青看着他装模作样假装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样子,也是觉得恶心。
说到:“任队长,没事。别紧张,人在车上跑不了。”
“哈哈哈,常室长,你们督查股和我们行动队配合严密,终于抓到了嫌犯,这个可是个好事情。”
任斌受命抓朱江,但是让他给跑了,现在过来也是想沾点功劳,所以这话出来的意思就是想让常冬青给他在行动不利上边进行补救。
“呸,人是我们抓的,你们倒是会捡便宜。行动队十几号人,有情报,连抓人都让人跑了,还有脸说。”曹丽是小辣椒,她是早就看不惯任斌这种厚脸皮的人。
任斌也是不恼,无赖的说道:“曹大小姐,话不能乱说,我们才是这次行动的执行人,要不咱们能来的这么快?把人交给我们吧,这种事情是还是咱们行动队专业。”
那边的徐琴是有点看不下去,而且这次将朱江抓获以后,自己的老情人王伟就能稳坐督查股的正位了。
她说道:”任队长,我觉得小曹说的有道理,这个人还是我们送过去,万一半路上给你们弄死了,这个事情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关于党务调查科上海站以前的龌龊,徐琴是老人,当然明白这里边的猫腻,她警告的说道。
其实任斌打的还真是这个心思,在半路上解决这个朱江,现在被徐琴戳破了也是恼羞成怒。
“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任斌,今天这个功劳是我们督查室的。咱们已经打电话给了吴站长了,站长的指示是一定要活口,你就别打什么歪主意了。”这个任斌也曾经是曹丽的追求者,给他弄的自己不胜其烦,所以曹丽也没有给他面子。
看到还要在那边说话的曹丽,常冬青抬抬手说道:“行了,不说了。”然后看向任斌说:“任队长,小曹说的对。上边要的是活口,准备让他将吞下来的钱给吐出来,还是我们押送吧。”
众目睽睽下,大家已经将话都说出来了,任斌的心思也不好再用,他在挣扎着事情到底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常冬青说道:“张威你陪两个女士坐任队长的车,我这边让陈力和万华押送,我坐那辆,少荣去开车。站长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将人带回去。任队长,你不会连女人都不照顾吧。我们车子坐不下。”
话都已经到这里,任斌也没有办法坚持什么,现在站长也知道了,自己反而更不好动手了。
只能恨恨的说道:“好,我带她们上我的车跟着。”
说完头也没有回的向着车边走去,常冬青给徐琴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们几个赶快跟上。
让徐琴和曹丽去任斌的车上也是有着监视的意思,他不好拒绝的。
党务调查科下边有个地下室,以前是作为别墅主人的储藏室使用的,面积非常的大。
但是被上海站接手了以后,这里被改建成了刑讯和临时关押嫌犯的地方。
在这个幽暗封闭的空间中周围全部是水泥封死,只有一个通风口让这里通风,透着外边的光亮,墙上挂着各种刑具。
在靠后的地方是个十字架的木桩,上边黑黝黝的挂着血渍。
而在一边,是个审讯的桌椅面对着一个单独的凳子。
朱江坐在那个凳子上,脸上的化妆已经被扯了下来,带着颓废的神色。
而黄成涛却带着任斌坐在了他的背面,他两人后背的是一面玻璃镜子。
“老朱,这个地方你是知道的。这个地盘是我们行动队的地盘,就没有在我手底下没有不开口的人,你是怎么杀害你老婆,怎么侵吞那些赃款的。别让我动手,同事一场我给你个痛快的。“黄成涛这时候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拿着面前的茶杯。
现在是盛夏时节,但是地下室的阴冷却让人感到心底的凉意。
朱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只要吐出来口,自己的小命就完蛋了。而且他手中的钱在他的认为中已经被焦赞弄走了,这个时候只能闭口不言。
他闭上眼睛,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啪“一声巨响,任斌扯开自己的衣领,声色俱厉的说道:“姓朱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ini不说话就可以了?我们是有证据的你是装瘫子,杀老婆。吞赃款。就这几样你就是个死罪。你信不信,我给你尝尝我们行动队的大菜,保证你求死都不行。”
这个是审讯的技巧,一个是唱红脸,一个是唱白脸。
就在里边说话的时候,在背后的镜子中的另外一个屋子当中吴亚醒和邵泽刚却在那边带着耳机在听着审讯室的动静。
这是个专门做来监听审讯室的地方,墙上的镜子是个玻璃单面涂装的,审讯室看不到这边,但是这边却将审讯室看的一清二楚。
“站长,这个朱江看来是死不开口,是不是要老黄给他上上手段。”边上的邵泽刚说道。
吴亚醒将耳机一边贴在自己的耳朵上,听到邵泽刚这么说,阴阴地看了过去。
说道:“上边的意思是将钱先弄出来,咱们这个时候是齐心合力,不要相互争斗。老黄要是没有成绩,我们只能自己掏腰包补亏空,这个事情咱们谁也没有招。”
其实邵泽刚能过来,也是有着想看看黄成涛动刑的意思,只要弄死了朱江,他就逃不了责任。
但是没有想到吴亚醒看破了他的用心,暗中警告了下,也只能讪讪的笑着。
而在那边的黄成涛何尝不想收拾这个朱江,但是他不敢,自己南京那边的人也是知道老站长的那笔钱的数量不少,都是美金英镑银元和黄金的硬通货,发出来的话是要一定弄到手。
现在他和吴亚醒都是骑虎难下,大家的首要目的是都要弄到这笔钱。
他知道吴亚醒个老东西,一定坐在监视室中在背后看着自己,随即也是平静的说道:“老朱,别死撑了,你说出来还能保命,你不说你的小命就完蛋了。”
朱江抬起头来看着昔日的老同事说道:“黄副站长,咱们当年弄钱的时候,大家可都是有份的。说我装瘫,这个我是慢慢恢复的,还真不是装,说我杀老婆,大家都知道她是意外,医院也是这么说,更意外的是说什么钱,我这就更不知道了。”
“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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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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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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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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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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