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用她表达,秦弈也早就已经把她的需求列入目标内的。但有没有表达出来,给人的重视程度自然不同。
其实羽裳也知道,即使自己不说话,光凭冥华玉晶一件事,秦弈流苏都会拼老命。但问题在于,二者未必就是同一目标。
魔渊是很大的,孕育鲲鹏之地,其深其广均不知几何,可不是一个洞窟。
假设先取得了冥华玉晶,然后她需要去更深层的地方,那如果她不提,大家自然觉得不是必须,衡量危险程度要是不太妥当,那就未必非要去不可了。
一旦她提出来了,那重要性就拔高了,以秦弈的性子,即使危险也会为了她去拼一把。
所以羽裳很犹豫,她总觉得自己提了就是给夫君添麻烦,把夫君往险地里推,实在开不了口。
但羽裳又真的想去。
追寻祖圣开天之道途,当然是每个远古种族最重视的事情,也堪称这个世界上最高的追求。羽裳不说不代表心中不重视,以羽人一根筋的程度,她对此的重视可不会比流苏对冥华玉晶的重视程度低。
此外,她始终觉得夫君身边不怎么用得上自己,有些心急。
今天能用上建木之能,已经让羽裳意外欣喜,可这玩意不是她的特长,是法宝之力,发挥的效果和安安那种先天水灵的法则操控相比,那就差多了……
再这样边缘化下去,夫君会不会忘了身后还有个羽裳?
羽裳很纠结。
反正跟流苏说说好像没什么,该不该告诉秦弈也交由流苏拿主意就好了,就像是……就像是找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似的。
当然这个比喻可千万不能让它知道……它再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也猜不透这一项吧,^_^
流苏果然没猜透这一项,倒是把其他方面全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流苏和秦弈如今在很多方面思维都挺同步的了,不断在变成对方的形状……但有一项还是有明显的不同。流苏知道此世之人对寻道的追求有多执着,而秦弈在这方面并不能太过代入——即使他表面理解,但至少他自己没法把寻道当作最高追求,代入感也就没那么强烈。
流苏却比谁都了解人们的追求。
它觉得这羽人真的不容易,换了是它的话早就大叫大嚷“我要我要”了,这羽人居然一路憋着到现在还犹豫该不该跟秦弈提。
在它的角度看,大家本来就是共患难同生死,“我要我要”了之后秦弈会去拼命,若是秦弈“我要我要”了它也一样会拼命,大家都一样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当然不是谁都像它和秦弈这么相依为命走过来,大家性子也不同,行事自然有区别。
反正流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拍拍羽裳的肩膀道:“这种事理所当然,大家既然在一起混,那就该勠力同心,哪有谁欠谁的。你还好没跟秦弈说,不然他怕是会骂你,不是骂你让他赴险,而是骂你这都不早说。”
明明一只球在拍肩,羽裳出奇地感到了一个大姐头带你去砍人的意味。
还来不及吐槽,后半句话就让羽裳开始出神。她怔怔地想了一阵,释然一笑:“是。”
“不过急不得。”流苏又道:“即使明河成功融合前世,能力也不是一下子就变成巅峰,需要一个复苏增长的过程,她能直接无相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桃子的暗面投影浓缩幽冥意,真是好主意……话说这桃子好面熟啊……”
流苏摸着下巴沉吟。
羽裳哭笑不得:“能先别想桃子么,据你估测,冥河大人恢复巅峰需要多久?”
“大人?切。”流苏想了一阵,摇头道:“无相巅峰,恢复不了,她至少要回幽冥一趟,并且把幽冥祭炼整合之后才可能恢复圆满,这是互相牵引的事情……”xǐυmь.℃òm
“那……常规呢?”
“常规她最多恢复到无相中期,可能需要几年……这个就不是太大问题了,有时幻空间在,大不了你再绿一点。”
羽裳:“……”
“算她命好。”流苏哼哼道:“依我看她已经把那只傻鸟甩到老远去了,傻鸟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气死。”
羽裳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跟在秦弈身边这么久,她对这些恩怨情仇当然也已经有所知了。
傻鸟。
鸑鷟。
那是凤皇化身,她们羽人供奉数万年的神!
你当着我的面说她傻鸟!
但羽裳却偏偏恼火不起来,因为她也知道了今生这傻鸟是谁。
那一夜的寻木城……她不仅和孟轻影撕过逼,还和她一起和秦弈那个呢!
光是这么一件事,羽裳都绝对不敢跟族人说,不然怕族人要发疯。
自幼对神祗的信仰,早塌得一干二净了。自从跟了夫君之后,就是不断在颠覆所有习惯的,连信仰都天翻地覆了……
算了傻鸟就傻鸟,那天不知道叫得多浪呢,谁还信仰得起来啊!
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臭和尚你忽悠我?这雷霆通道背后根本没有魔气,全是春风化雨的生机!”
羽裳:“?”
幻听吗?怎么刚想到孟轻影,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这天南海北的,怎么会这么巧合的?
却见流苏的眼睛“噔”地亮了,整个球都转向了秦弈和明河那间宫室的方向,手上下意识变出了一块瓜,另一手拉着羽裳就跑:“躲起来躲起来,吃瓜吃瓜。”
羽裳实在哭笑不得,被拉着踉踉跄跄地跑了。
“我跟你说,就这种事最好玩了……怪不得之前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明河的地方,岂能没有孟轻影?”
羽裳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会这么巧到了这里?难道真是冥冥注定?”
“屁的冥冥,没听她说老和尚?肯定是她在菩提寺,通过某种关联察觉到了冥河觉醒的气息,特意赶过来的。”
“那也太远了吧?大荒极东啊!”
明河接触桃子暗面,开始觉醒冥河意识,之后打跑魔主悲愿、进宫室渡河,时间才小半天,孟轻影远在大荒,怎么就到了?
流苏笑得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神州极北,大荒极东,看似很远,对不对?
不不不,一点也不远,因为这大地是圆的。
大荒菩提寺到北冥的距离,其实与神州中土到北冥的距离完全没有区别,说不定还更近一点呢……当时他们飞过来用多久,孟轻影过来也就是多久。
根本不像羽裳脑补的,要先来神州,再赴北冥,不是那回事。大概秦弈明河都没往这方向想过,好玩了。
两货在躲猫猫,外面善念悲愿正在对孟轻影叹气:“阿弥陀佛,所有幽日魔人都已经转至幽冥,此地万千魔物、实力不俗,却根本无可抗拒,连个魔气都没留下,此乃法则之力,幽冥定数也……可见是你那位宿敌所为,此地魔氛已被她净化。”
“胡说八道,她有几斤几两我岂能不知?那些魔物抗拒不了她,被转到幽冥血海里,我可以理解。但这货根本没有这种春风化雨的生机,不寂灭千里就不错了!”
老和尚无奈道:“但她的气息真的在里面,不是吗?而且……是不是还有一个熟人的气息,并未遮掩。”
孟轻影愣了一下,神念细查,慢慢瞪大了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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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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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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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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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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