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枢神阙都确认不了旸谷入口,那扭曲交叠得太隐秘了,曦月都没去过,但明河却偏偏有所感。
旸谷再隐秘,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丝外泄,在交叠之点上,有虚空雷霆乱闪,形成一种扭曲的虚空割裂,本来是一种天然的屏障。可寒门就恰恰是通过这种雷霆之意的电流传感,感知到了那附近的气息,觉得似有日出之意潜伏其中,便报与秦弈的。琇書網
而明河察觉的是那种如幽冥割裂一般的虚空,便像是当初被孟轻影埋伏的虚空差不多。
所以没有绝对隐秘的所在,光是察觉方式都好几类。
明河在北冥,比别人还多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幽冥意最浓重的、空间交叠更扭曲的深渊……那就是之前冰魔以为她会直奔的魔主之地。只是如今的明河可不是初出茅庐,她也谨慎着呢,知道那种地方肯定危机重重,便暂时没打算直探。
这旸谷给她的危机感不重,倒是可以先探探再说。
到了附近,见到雷霆阻路,明河清冷的面庞反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师父真好,给了九霄神雷,那是先天雷种,压制这种因后天裂隙而生的虚空雷简直跟揍弟弟一样。
对别人很难入内的通道,对如今的明河却如坦途。各种雷霆经过身边,如风拂面,反似还有些讨好的样子。
嗯,师父真好就完事了。
明河闲庭信步地跨过虚空入内,却把谷中住民唬得不轻。
这可是堪比乾元修士全力术法的雷霆之路,对这个道姑居然一点作用都起不到,还似讨好!
这看似只有乾元初期的道姑,实力绝对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了,天枢神阙……
幽日族也不是一开始就躲在旸谷里从来不出去逛的,只是早年出去逛的时候被天枢神阙揍过,伤得并不比冰魔们轻多少,从此也学乖了,轻易不出去。
而这个道姑明显一身都是天枢神阙的传承……是嫡传中的嫡传。
然后……她这奇怪的幽冥之意是怎么回事儿?
幽日族领袖们迅速计议了一下,放弃了惯常的动埋伏杀人的想法,他们怕根本搞不过,搞过了也要惹来天枢神阙暴怒,反惹大祸。
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了,当年明河区区琴心就敢拦邙山老祖,就是这种底气。曦月根本不需要跟着,也不该跟着,否则甚至连一点历练价值都没了。
明河对这种势力间的顾忌非常熟悉,对别人的敬畏也非常熟悉,这本就很容易导致俯瞰的距离感,这就是天枢神阙有意培养的高冷方向。
李青麟评:谁也不会去和天上的星星交流。
碎嘴仙鹤说:门第太高。
天生白富美。
秦弈当初的心动,与其说看上了美色,还不如说更近似于被距离所刺痛了的莫欺少年穷呢。“叩神阙揽星河”,隐含的岂不就是这种意义?
时移世易,当初那种距离已经因为多次的情感拉锯快要拉没了,秦弈也不会总想着叩神阙这种事情,说真的他还挺怂那老道姑的……反正如今是轮到别人来感受明河的距离了。
“这位道长请留步。”
明河驻足,安静地看着前方的青年。
高瘦,苍白的脸,颇为英俊且有风度。披着暗红的披风,仿佛欲坠的残阳,又似鲜血淌入冥河之时的寂与暗。
那眼眸看似真诚而有礼,明河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深藏的魔性。
阴暗,嗜血,像极了曾经麾下的海妖与水鬼,拖着人的脚,永坠幽冥。
青年看着明河,眼中也闪过惊艳之色。见明河不搭腔,他也依旧很有风度地续道:“在下烈千魂,逐日族王子。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明河淡淡道:“逐?幽?”
“往昔之逐,今日之幽。”烈千魂还是很有风度:“前世今生,本为一体。”
明河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压根当他这话如阵风过,美眸早都瞥到谷中风景去了。
远处似有巨木之形,并非建木。
是扶桑之树。
只是那本该光辉灿烂的地方,最温暖最光明最是驱冥逐暗的所在,如今只让人觉得魔性与黯灭,唯有曾经留存的太阳本源,如出一辙。
若说万物皆有两面,太阳的光辉背后,就是深渊么?是否也意味着,天上明河的反面,就是九幽冥河?
烈千魂脸颊抽了抽,这坤道,怎么不理人的?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么?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长此来,有何贵干?”
明河依然不理他,微微蹙眉看着远方的扶桑。
她不知道秦弈需要太阳之息,否则可能会起意给秦弈弄点。倒是她对这种沉堕非常感兴趣,因为觉得与自己有很强烈的关联,甚至是直接关联。
她知道直接问这个烈千魂,是肯定得不到真实答案的,要就得自己去看看。
明河在沉思,烈千魂实在受不了了,老子是在和天上星星说话吗?你倒是回应啊?
明河回应了:“那树是你们族中之物?”
烈千魂有些为难道:“是,道长是想去看看?可这是我们族中禁……”
话音未落,明河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自顾自去了。
烈千魂:“……”
你不是知道那是我们禁地吗?你想干嘛?
烈千魂满头汗地追了过去:“道长,那里我们族中守护森严,是不能去的。”
明河淡淡道:“扶桑之木,日出之所,天下共之,孰为私产?”
你这意思是,你闯我禁地,与我何干?
烈千魂简直哭笑不得:“讲这道理没用的道长,现在那就是我族禁地。再说了今日之扶桑也不是人们传说中的那个扶桑了。”
“有何差异?”
“缺了炎阳之心。反正太阳早也已经不是从这里升起的了,道长应当知道。”
明河终于有了点反应,第一次正式转头看他:“那炎阳之心在何处?”
烈千魂压住心中喜意,认真道:“被冰魔窃据,深藏极寒深处,故而扶桑沉堕,阳光不至,北冥永夜,直如幽冥。都是那些冰魔害的。”
“哦。”明河继续往扶桑走。
“诶诶诶?”烈千魂愕然。
你怎么不按剧本来啊,难道不是该说那贫道就去冰魔之处一行,取炎阳之心看看?
明河压根就懒得理他。
我要看的是扶桑之堕这本身的现象状况,你们什么宝物缺失或争夺关我何事?
再说了,你那魔性,隐藏的再深,瞒得了别人,又如何瞒得了天心?
烈千魂愣愣看着明河往扶桑树走,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这本就是祸水东引之计,既想通过明河去诛宿敌,也暗藏有借冰魔之手对明河起些什么作用的想法……比如说,并肩作战,夺得芳心?
再比如说,让她受了重伤,然后……
还比如说,她索性死在冰魔那里,一了百了。天枢神阙要找也找不到他们幽日族头上。
可这道姑怎么完全没法沟通的,说话好像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她好像就只顾着自己脑补自己的事情似的,对方说话到底听进去没有都不清楚。
不对……烈千魂忽有所悟。
他发现,这道姑简单的交流里,对她而言想获取的信息都获取了,而他却直到现在都不知对方到底叫什么法号!
并非不在一个频道,而是彻彻底底的居高临下,从来不是对等的交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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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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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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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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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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