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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尊者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名道士,大家都没见过的道士,一时不知来路。
但那修行的威压依然隐隐散发,连已达乾元的羽裳都皱了皱眉。
这种压力……最少也是同级修行,可能还略强过羽裳一线。
谁能想到这京师荟萃最为俗气的红尘之地,躲了两个乾元?
还好秦弈不放心,让羽裳跟着……否则单是一个李青君面对两个乾元,怕是呼救都未必来得及。
如今羽裳在,她好歹也是乾元,李青君自己和邙山尊者交换了一招也没下风多少,双方倒是有得打了。
有得打,李青君也就没打算直接求援,毕竟秦弈在入梦,打扰了那边治疗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领兵出身,李青君对自己的目标是非常清晰明确的。自己的战略目标是破坏此间巫法,至于能不能留下对方倒未必那么重要了。
从眼下的形势看,起码巫法是已经被迫中止了,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另外,李青君自己有点小心思。
对方是邙山的话……她想自己打。
这是除了秦弈之外,谁也不能理解的一种情结。
当年灭西荒,表面是成功了,可实际上西荒王室不是死在李青君之手,而是邙山亲手杀了自己的后人,赤脚跺下,王宫化为齑粉。
那一战让李青君胜利的喜悦都被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对于修仙者力量的惊惧。
那是随时可能被弄死的感觉……
秦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坚决要出去修行,因为区区南离一隅之地根本不够修行的资源与造化,必须出去。他当年的参照目标,就是邙山的实力。
这便导致了两人的别离。
相爱的两人没能双宿双飞,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现在连侄女都……可以说一切都源于此。
时至今日,秦弈好像已经没把邙山当个对手了,他的对手隐隐然已经是邙山的宗主左擎天。可在李青君心中,邙山依然是有很大象征意义的坎。
仿佛只要把他刺破,一切的不平所有的怒火,都能得到平息。
也可以告诉秦弈,你忘了的目标,我还记得。
李青君紧紧握着枪身,眼神锐利无匹,羽裳和对面二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李青君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仿佛有一种澎湃的怒火,一往无前的坚决。
连羽裳都不知道李青君为什么不但不求援,反而还战意凛然,她只能认为是这位武修姑娘的性情刚强。邙山就更是不解了,忍不住开口问:“阁下何怒之有?”
李青君冷冷道:“你谋害吾皇,还问我何怒之有?”
“呵……”邙山倒是失笑起来:“你身为蓬莱剑修,称一个人间国度的帝王为吾皇?你这修士莫不是要逗我们笑死?”
李青君也笑,眼神却殊无笑意:“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什么世外修士,我有丈夫,有侄女,有国家。在离火则为护佑南离,在龙渊则为神州安康,李青君从来不是修士,是习武之人。”
邙山摇头:“丈夫倒罢了,修士亦有道侣。而侄女……便是李断玄也难认这种事情,当你千秋万载回头再看,那数十代上百代的稀薄血脉,与你何干?徒增牵挂而已,不如没有。十九年前,本座亲手屠灭后人牵绊,得证乾元,你当看在眼里。”
“所以你甚至不理解,杀个李无仙,李青君为何而怒?”李青君怒极反笑:“果然无仙说得没错,所谓仙人,还是没有的好。”
有人认为亲人徒增牵挂,不如没有。
有人认为若是如此,那还是不要仙人好点。
此道不同。
邙山仰首望天,淡淡道:“若本座和你的想法一样,十九年前那就该杀了你与秦弈,哪来的今日大离,又哪来的你在此与本座辩论?”
“所以我反倒要感谢你?”
邙山道:“本座倒是不求此谢,不过告诉你,你正是得了本座之道的好处,却反来辩驳此道,殊为可笑。”
李青君慢慢摇头:“你怕是记错了一件事……当年护着我与秦弈的人,是明河。若非明河在场,你摁死我与秦弈也不过觉得摁死了两只蚂蚁,你岂能留手?我今日得以站在你面前,根源在巫神宗与天枢神阙的相互顾忌,你不敢对天枢神阙嫡传动手,生怕引发两宗决战。”
邙山默然。
李青君续道:“我要感谢的人是明河而不可能是你,更不可能是你的道。相反,你对无仙施术,倒可以视为南离西荒之争的延续——不要告诉我,你取的不是国运?”www.xiumb.com
邙山眼中有些怪异之色,又赞了一句:“你很清醒。本座取的,确有部分是国运,在你角度视为西荒余孽窃南离,倒也是说得过去。”
李青君追问:“部分是国运,还有部分是什么?”
邙山笑而不语。
那边羽裳忽然说话了:“是神性。”
邙山眯起眼睛,豁然转头。
羽裳正和那个道士气机牵制,额头有些汗水,却没有丝毫退避。
她目光依然注视对面的道士,口中替李青君解释:“夫君说过,陛下身负苍生之运,又受万民拥戴,有生祠香火,已有神性凝聚。虽然尚且微薄,但绝对是真的。这种东西,别人想求都难,即使也学她做个皇帝,也复制不了的。”
李青君问:“神性何用?”
“据我族中典籍记载,是无所不在之能,不死不灭之存续,颂真名即可知,有此名即不亡。这本是太清之能,或者索性说,太清本就有神性,这依然是神性之效。除此之外,靠修行是基本达不到这种意味的。”羽裳道:“巫神宗好像主要追求的就是它。”
羽裳本想说夫君说过昆仑虚里左擎天取神性的事,不过对面的道士来头未知,她聪明地没去多言,讲解个基本就够了,李青君自能理清头绪。
李青君懂了。
与其说取国运,不如说那是取神性的附带。
无仙有神性凝聚,被邙山发现了,这是他们巫神宗毕生所求,邙山当然大喜过望。但他破不了秦弈布下的萨伽大阵,无法直接对无仙做些什么,于是收买太监,运用某种巫法。虽然耗时耗力,却能透过大阵直接远程作用在无仙身上。
而谁也不知道无仙灵魂里还有前世,这种神性的掠夺让前世本能感到不妥,似乎失去了神性的损失比记忆不全的提前复苏后果还更严重,于是下意识想要取代无仙,亲自破除这个巫法。
恰好萨伽大阵的时光萦绕,给了前世这把刀。
萨伽大阵这到底算有功还是有过,还挺难说……
总之前因后果必是如此,已经很明确了。无仙差点死亡,本质虽然是有前世因素,导火索却确实是邙山。
不知道邙山是否通知了左擎天……此人虽受伤,应对个俗世帝国还是很轻松的,摁死如今只有乾元的秦弈也不难……
希望邙山想独吞,没告诉自家宗主吧。
但既然如此,这个道士是谁?
那道士终于说话了:“想不到此地居然有羽人,羽人对这些事倒确实挺精通的,瞒不过的邙山兄。”
邙山笑笑:“那就不瞒。”
不瞒,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灭了口,那就不用瞒了!
气氛瞬间肃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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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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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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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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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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