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崖边清潭,灵气清新,羽裳坐在潭边浣足,秦弈就横着躺在潭边,脑袋枕在她腿上小憩。
那曾经踢出半刃,追魂索命的长腿,如今是最柔软的枕。
曾经刚烈的气息,如今只是醉人的香风。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男人心中的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吧……秦弈并不否认自己有这样庸俗的念头,男人会有的小心思他从来都有。
羽裳的自我意识不强,认准了他就以他为天,这是羽人族的特性如此,连她母亲在这方面也好不到哪去,感觉事事请示汇报的样子,都不像个族长。
也就是能比女儿多考虑些事情,不像羽裳几乎不想事了,等着秦弈说啥做啥就行。
但怎么说呢……男人在这里真能感到无比的虚荣满足,秦弈甚至觉得自己在羽人这里呆久了可能会变成一个非常自我的昏君。
但又不得不承认内心隐隐在享受这种感觉。
真是劣根。
不知道当年凤皇是不是在这帮臣属的侍奉之下都找不到北了……咳,想必太清之心没自己这么低级。再说凤皇是雌的,也就没了荒唐的余地。
“夫君何时再赴建木修行?”羽裳纤指捏着他的太阳穴,柔声问。
“且歇两日吧。”秦弈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道:“到时候你随我一起进去,你我如今修行相当,你略微高我一线,双修之术很适宜。”
羽裳红着脸“嗯”了一声。
秦弈倒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尊重人了,当道具吗?正想说些什么缓一下这种感觉,却见羽裳俯下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夫君能需要我,我很高兴。就怕帮不上夫君了……”
秦弈:“……”
真的是英雄冢。
他想了想,问道:“夫人原先有什么人生追求么?”
羽裳道:“挺茫然的吧……一直以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修行,反正我是族长之女,天赋鉴定之下又非常高,自然担负起了一族圣女之责,那就做好一个圣女要做的事便是了。”
“比如联姻啊,侍神啊,这类?”
“嗯……”羽裳再度吻了吻他:“所以如今跟随夫君,既是联姻,又是侍神,全满足于此,岂不就是我的人生价值?”琇書蛧
秦弈忍不住笑了:“我真不是神。”
“在羽裳眼中,就是。”羽裳柔声道:“此番建木之变,已经无异于小规模的仙神之战了。在这场战中,羽裳和羽人们结阵,几乎发挥不出个体作用来,而夫君区区晖阳,却成为最核心的胜负手,不是神是什么?”
没救了这妹子……
秦弈也放弃了给她启迪人生观的想法,人各有志,在羽裳心中这就是幸福,自己也暗自虚荣,又何必矫情?
“不过……”羽裳忽然说了半截。
“嗯?”秦弈奇怪地睁开眼睛。
羽裳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要说什么私下追求的话,其实也是有的。”
“哦?”秦弈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羽裳叹了口气:“从小在海中,别人说海天苍茫辽远,是个好风景,可看了五百年……只能感觉枯燥且压抑。夫君知道我第一次奉命出使大荒之时有多开心吗?”
秦弈忍不住笑:“想得出来,鸟儿出笼的感觉。”
“正是鸟儿出笼。”羽裳笑道:“我曾听说,神州人杰地灵,繁华丰盛,与大荒不太一样。可惜海天隔绝,我们从来就没见过神州是什么样的。小时候我就总在想,什么时候能自由自在地爱飞到哪一边就飞哪一边,那该多好。”
秦弈道:“如果你要去神州,我带你去很方便。”
羽裳轻轻摇头:“我在想,我憋了这么多年,其他人也差不多的。如果有朝一日,不再隔绝,所有人都能自由往返,看看神州,看看妖城,那该多好。”
秦弈沉默下去,好半天才道:“有点难……海中与神州隔绝,与大荒往来也少,并不是囚牛故步自封,实是它不得不如此固守。想要所有人都能自由往返,恐怕……”
羽裳认真道:“要经过很危险的战斗吧?”
“嗯,要的。”秦弈悠悠道:“那时候才能四海清平,自在遨游。”
羽裳道:“也是夫君之志么?”
“是。”
“那便是了。”羽裳柔声道:“我与夫君此志相合,那就辅佐夫君,荡平四海,以待河清。终有一日,所有人都能自由自在地飞。”
秦弈怔了怔,忽然觉得格调拔高了。
说实在的,他原先都没有这种让所有人都能如何的念头,格局还局限在自我需求上,就连行侠,严格说来也是实现自我价值。
反倒是感觉最没有自我主张的羽裳第一个提出了这样“为了大家都能怎样”的想法。虽然还处于初级阶段,只是个粗糙的意识,但格调一下就上去了……
秦弈忽然在想,等棒棒醒了,是否该和棒棒深入点讨论这方面问题了……他相信棒棒一定有它自己的天下主张,这才可能是导致它与天上人之战的根源所在。
这才符合太清的格调,绝对不是抢东西吃。
而且羽裳这句话……说不定对自己破乾元关很有价值……
大哉乾元……思维不够宏观,绝对没法证乾元。
秦弈一跃而起,抱住羽裳亲了一口:“夫人真是我的福星。”
羽裳一脸懵,只是说了个小时候的想法,怎么感觉夫君忽然兴奋了起来?她也懒得多想,被秦弈抱着亲,她很快就来了点感觉,眼波渐渐妩媚:“夫君想要了吗……”
圣殿中,城堡里,羽飞绫和安安同时捂住了额头。
为什么这俩货总是要在露天潭水边上,你换个地方也好啊!
正这么想着,就感到振翅之声风雷大起,潭边已经不见了秦弈羽裳。神识一扫,却发现他们已经把战场转移到羽人圣木上去了。
羽飞绫:“……”
瞧瞧这像话吗?你的嘲风之翼是用来做这事的?
不是,你还不如在潭水边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展开嘲风之翼的时候,真的太符合羽人的审美了。
感觉如同天定一般。
正在月色朦胧之时,远处建木主干忽然冒起了磅礴的生命之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郁,让人醉氧般的芬芳铺天盖地地蔓延。
大海内外,无数人仰首而望,囚牛霸下静静望天,各自低语:“建木即将结果,这一次比以往都早,希望不会有什么缺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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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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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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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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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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