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强大,同级对手自然是不太可能造成一击必杀的结果,也就是负伤。他强压伤势继续战斗还可以支持,甚至短期内还可以表现得没大碍,表面上看,睚眦这搏命反水好像都没啥大用,实际上造成的后遗症很麻烦,很麻烦。
伤势这种东西,不单看伤得多重,还要看伤了你的是谁。
比如常人刀剑之伤,就算剔筋断骨,那也只能算是外伤,一副仙药使断肢重生都只在须臾;而太清无相的对手造成的伤,就算只是轻伤,也往往有大道之奇、法则之失,想要恢复千难万难。
同属虚弱复苏,流苏几万年都恢复不过来,各种找药材,头都找破了也就这样。而狗子吃饭都能恢复,就是因为大家虚弱的缘由不一样。
天磐子被囚牛所伤,并不是一般丹药可以轻易治疗,更别提自我打坐疗伤了。在如今风起浪涌的大潮之中,这么一下就可能让他从此退出舞台,甚至有陨落之虞。
这真的可以算是换了命。
饶是天磐子修行至今已经很难牵动七情六欲的情绪,此时还是难免起了怒意,沉声道:“睚眦,莫以为你是不灭之灵。你们本是后天所诞的龙子,之所以能成为世间灵之所聚,靠的是建木之功,而非先天所成。若建木衰微,你便永无复苏之望,终至消散。世间另聚复仇之灵,便与你无关了。”
睚眦满不在乎地哈哈笑道:“关你屁事,老子乐意!你被老大所伤,怕也再难证太清,万年之变将至,你拖着一副伤体看你怎么应付哈哈哈……”
狂笑声越来越衰弱,睚眦灵体虚浮自闭,栽进了建木里。
天磐子看了看嘲风,嘲风面对前方羽人们的严阵以待,沉默不语。
眼下这个状况,有点微妙。
嘲风弄险,是在走钢丝,它不可能引进太过强力的天上人,那会搞得自己都被吞。所以它只能引实力还可以应付的敌人进来,那自然也就不可能碾压其他龙子,只能达成僵持之局。
真正的期待,其实是建木内部的变化。
只要建木内部的演变如它所愿,那无论是天上人,还是囚牛,它都有把握全部掀翻。这外面的战斗,只是为了把局面僵持住,不对建木内部的事件产生影响而已。
但问题来了,天上人又不是傻缺,专门来给你当枪的,他们当然也有他们的想法。
他们的目标是建木,杀不杀谁都只是次要。
之所以愿意按照你要求的实力进入,一是必须如此才能达成合作,二是他们其实另有自信,可不是按照你嘲风想怎么僵持就怎么僵持的。
比如天磐子带了太古希声,认为可以压制囚牛,他也确实做到了。囚牛失了乐之灵性,实力被压得很厉害,只要再打下去,囚牛多半要撑不住。囚牛一倒,此地还不是任由他天磐子说了算?
再比如他们认为可以阻止那个弹琴的女人,嗯,这点他们没做到。
阻止弹琴不代表要杀人,只要起到骚扰效果就可以了,很简单的,天磐子就没想过连这都办不到。
结果那女人莫名其妙的画卷,居然完全不受此地乱战的影响,在大部分乾元者都很难顺利施法的情况下,她的画卷犹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一位乾元修士,跌碎了一地下巴。
这女人哪冒出来的,本以为是个并不善战的弹琴画画清修者,偏辅助性的,居然实战能这么强?
由此引发了天磐子分神对她出手,也被睚眦找到了反水的良机。
搞到现在这个模样,一切超出了预计。
要是天磐子感觉事不可行,直接带人跑路了,那它嘲风在这里岂不是要被群殴致死?
所谓弄险就是这样,本就不是什么胜算很大的布局,是险棋,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就很容易全崩。琇書蛧
嘲风知道天磐子看它的意思,是在问:要么你就放开建木大阵,再让我们的人进来,维持尼玛的僵持?要么我们就立刻撤走,你自己看着办。
这回真是两难。
囚牛被牵制的情况下,它是真的可以放开建木大阵的,谁都拦不住它。
可这一步能走吗?
它忍不住看向脚底建木……里面的状况怎样了……
人事既尽,只看天命。外面天命不属,里面天意若何?
正在此时,建木忽然起了变化。
一股荒寂死亡的毁灭之息,从这生机盎然的建木之上冲霄而起,在云海之上形成了一种枯树意象,霎时间连云都凋零,太阳的光芒变得冷寂,海洋的清新变得腥臭,死亡和枯萎肆无忌惮地蔓延,仿佛要把万里化为死地。
所有人怔了一怔,这是……
建木之灵?
怎么会是这样的?
而与此同时,人们也可以感觉到磅礴无匹的天地灵气正在涌入建木内部,原本沉寂的建木意志开始复苏,那只够结六七个果子的状态飞速复原,直奔原来的九果而去。
又有另一个正常的建木之灵?
一分为二?
是了,建木能量虽然开始恢复,但灵魂气息稀薄了许多,就像是一个人干瘪的肉身开始健壮,但却精神萎靡不振。这是建木之灵被分割成两个,象征生机的一个依然停留,象征枯萎与死亡的一个被驱逐出境。
竟然能对建木之灵做这种事,操作这件事的人,很强……
这简直是太清之力,造化之功!
天磐子愣了一愣,忽然大喜:“好,好。”
他们要得到建木,若是拿不走,完全可以退而求其次——这里有建木分裂之灵,只要取走它,他们自然可以培植出另一棵建木!虽然属性不同,但也是建木,死亡版本的建木!他取得这种建木,一样可以完成他们的需求。
天磐子取出一个瓶子,向天一招。
那死寂枯萎的玉树意象仿佛受到牵引,“嗖”地向瓶子钻了过去。
“吞天之瓶!”囚牛又惊又怒,这种先天之宝的效用,它拦不住!
天磐子呵呵一笑:“既得此灵,此事即了,你们兄弟之事,我天外天不再插手。就此别……咦?”
话音未落,瓶子上方出现了一只大嘴巴。
“嗷呜”!
枯萎玉树之灵……被大嘴巴吞了。
天磐子呆了一下。
大嘴巴上面露出圆溜溜的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然后露出吃撑了的表情,变成了一个圆球咕噜噜掉了下去。
天磐子大怒:“饕餮!给本座留下!”
带着天地之怒的一击恶狠狠地冲着圆球轰了过去,可一道钟鼓齐鸣的沛然仙音骤然从侧方冲击而来,将这一击尽数挡下。
自然是囚牛出手,它狂喜过望,怎么可能让天磐子拦下饕餮?
一击之下,天磐子受伤在前,知道自己已经搞不过囚牛了。事已不可为,他愤怒地一甩衣袖,卷起带来的乾元修士们,瞬间消失不见。
天上人集体撤离。
“铮!”居云岫终于停下琴音,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她美目上眺,落在嘲风身上。
所有人都在看嘲风,狻猊狴犴等人全都围了过来,神色不善。
嘲风却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建木之灵的气息,已经和你们不亲了吗?”
囚牛骇然色变。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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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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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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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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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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