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连说两遍,对方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如烟沉住气,第三遍有礼貌地说道:“先生,既然你不让开,那你先过去吧。”
她朝后退了三四步,让到一旁等着这人先过去。
本来路口也是挺宽敞的,但是正好旁边有一辆马车,正在别人的铺子门口卸货,占了大半条道。
这个人又不肯先让,如烟只好自己退让,让对方先过。
“我若是不让也不先过呢?”那人像是哽着喉咙发出的声音。
如烟一听,心底腾起一丝怒气。
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自己先让他过还如此刁难她。
看这个人也穿的挺体面的,竟然会如此无赖。m.χIùmЬ.CǒM
她初到这个县城,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儿连半个熟人都没有,更谈不上仇人。
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偏要拦住自己。
如烟眼珠子一转,心想,既然你无礼,那也别怪我不义。
她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大喊了。”
“喊什么?”
“我猜先生穿着正如此体面,也不是寻常人,我若是大声喊,你觉得周边的人会如何?”
这点如烟倒是很有信心。
因为黔西南的人,别的不敢吹不敢说,热心仗义好打抱个不平,这可是真的。
那人似乎在强制地隐忍着什么,他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我与先生素不相识,先生若是愿意,便承让了。先生若是不愿意,那我要么只能喊,或者我绕道。”
如烟虽然嘴上说着绕道,但是她知道还不知道要绕到哪条道呢。
那人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抬手把帽子摘了下来,盯着如烟笑道:“如烟,别来无恙啊。”
如烟一看,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你……你是任大哥?”
多年不见,即使是摘下了帽子,她也不敢认他了。
“嗯。”任文斌笑着说:“我刚才只想逗逗你,你别往心里去。”
“任大哥,你是恰巧要从这路过还是……”
“聪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不是要从这里路过,我是特意过来拦你的道。”任文斌也学会开玩笑了。
“我在你的铺子外面看了你很久了,刚才见你出来朝这边走,我便抄道挡在你面前。”
“那,那个……你也在这个县城?”
“对,我刚回来不久。”
“回来不久?”如烟听着这话有些不对。
“是,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任文斌点点头。
“任大哥,你当年离开之后去哪儿了?”
“去了好多地方,去过北方、去过东边儿,去了许多我该去的地方。”
如烟听不懂,她也不想懂。
她知道男人要做的事儿太复杂了,不是她这种深闺中的女子所能理解的。
“如烟,对面有家茶楼,咱们上去坐坐。”
任文斌拉起她的手就走。
如烟只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掌,她脸一红,连忙把手抽回。
任文斌停下来转头盯着他:“怎么?我不是你的表哥吗?难道我牵着你的手,你还要防备我呀?”
“不不,不是,任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太突然了,这么多年没有看见你,突然间看见你,我这是高兴。”
如烟含着泪说,任文斌连忙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走,进茶楼再说。”任文斌又拉起她的手,两人进了茶楼。
任文斌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如烟这才发现,坐在茶楼上朝下看去,可以看到不远处自己的铺子大门。
铺子前面整条街尽收眼底,这地方可真不错,如烟看着窗外说。
“是的,我常到这来喝茶。”
“任大哥,那你如今在这是做……”
如烟想问问他在这里是做什么工作,任文斌忙回答道:“这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便在这个县城。”
如烟这才想起,当年她从来没有问过任文斌的家乡是哪儿。
任文斌也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家是在哪里,真没想到两座县城不过百里之遥。
她竟然从来不会去关心关心他,问问他。
两人聊了许多,任文斌聊了关于他当年离开之后的事。
如烟这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果然变了,不仅仅是军阀与军阀之间的战争,那已经是过去了。
如今这天下,连东洋人也虎视眈眈的在觊觎着。
他们双方聊了许多任文斌的事,和如烟自己这些年来在陶家管理着酒坊、越做越大的事。
终于,如烟忍不住问:“任大哥,忠锐他,他现在何处?”
“如烟,你还是好好找一个婆家嫁了吧。”任文斌没有直接回答。
他苦口婆心地说出了这么一句,如烟的心脏一紧,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一直猜测的,可能是真的。
否则,任文斌是不会劝她嫁别人的。
“忠锐他还会回来吗?”
“也许吧,他太忙了……”
任文斌回答得比较含糊。
他也只能这么说,他怕说多了如烟会更伤心。
不说吧,如烟又紧追不舍地问,他也就只能敷衍着,点到为止。
俩人一直聊到其他客人都走了,如烟看看外面天色已不早,太阳都快落山了。
“任大哥,咱们走吧,我要回去了。”
“行,我送你过去。”任文斌便抓起礼帽和如烟下楼。
任文斌只送到如烟的铺子门口,便没有再走过去。
如烟独自一人欢快地跑回了铺子里。
一进门就冲着暖婆子和翠翠欢快地说:“婆婆、翠翠,你们可知我在街上遇到谁了?”
阮婆子看着如烟,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过她如此开心的笑了。
翠翠和阮婆子全都不可思议地瞪着日。
“留洋?姑娘,你这是怎么啦?”翠翠也问。
“别管,你们快猜猜我在街上遇到谁了。”
阮婆子见慕如烟笑得跟花似的,心里放心了,她知道遇上的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翠翠也抓住她的双手说道:“姑娘,你快说说,你遇见谁了?”
“我们猜不着,急死人了,快说吧,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如烟忙拉着她们俩一同坐下,神秘的说:“我在路上啊,遇到我任大哥了。”
“任先生?”
“对,就是我那表哥任文斌,以前在东街开药铺的那位,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任先生在少爷走后的第二年不是也离开了……”
翠翠话还没说完,突然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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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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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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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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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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