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皆昂首看着那高空之上一袭银衫,身形英武之人——银发、雪肌、金瞳,一半脸上则带着一副冰冷的黑色面具。
“不好!”薛鹤的脸瞬间如覆冻冰,“是银髻宗宗主神掣!”
韩凌霄听后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早前曾听闻银髻宗老宗主是名列暗榜之人,并且年事已高,却不想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才二三十岁的青年竟然就是神掣!
凌木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细细微微的冷汗,神掣是被风云阁列入暗榜的五人之一,其实力恐怖到几乎所向披靡,在这样下去恐怕银髻宗之人今日真要血洗焚岗了!
“快去禀报教主大人!”凌木向一旁的弟子使了眼色,内力传声道。
那弟子领命悄然而退,正要飞步前去,却忽然似是被定住了一般停在了原地。
凌木心中猛然一震,抬头再看向神掣时,却见对方在高空之上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的指尖轻轻一转,那弟子上半身猛然一扭,下一秒便轰然倒在了地上断了气息。
“你……”凌木气得浑身发颤,他攥紧了双,指甲深陷入手心。
神掣的嘴角却掠过一丝冷意,他的目光又落到圣天女尊对面的韩凌霄和夏雨芊身上。
“有意思,”他看着夏雨芊眼中微现的金光,不觉嘴角扬起,又看向她身后一身黑鳞战甲的韩凌霄,问:“玉龙神枪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薛鹤垂下头,闭上了双眼,心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韩凌霄也正视着神掣,他看见神掣的眼里闪过一道带着冰冷杀气的寒光。韩凌霄冷笑一声,目光最后扫过手中银枪上栩栩如生的飞龙,再抬头时却无畏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冷声道:“为了铲除你这杂碎!”
他话音刚落,神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缓缓抬起……
“住手。”
一个清冽的声音从焚岗山上空想起,梓云山众弟子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纷纷激动地呼喊起来。
白鹤一声长鸣响彻天际,老者驾鹤而来,停于焚岗山顶,与神掣隔空相视,尘可凡御烈火朱雀在他身后而立。
“太好了,教主大人来了!”
“教主大人排名也在暗榜之上,这下我们有救了!”
神掣不悦地冷眼瞥了一眼停于朱雀之上的尘可凡,在看向老者时脸上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
“教主何必亲自前来?”
“你又何必亲自前来?”老者看着神掣,面容依旧沉静。
“本座带殿下之令前来监察刑场,以确保一切顺利。”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沉冷如冰。
“如今的结果你可满意?”老者问。
神掣没有说话,又冷眼瞥向刚刚竟敢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韩凌霄和他手中那把玉龙神枪。
“神宗主,如今犯人已死,你可以回去向国王殿下交代了。”
“本座要着带尸体回去。”
神掣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萧涵怒视着他紧咬住下唇,流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不行!”夏雨芊听后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转身瞬移到韩少坤身旁,俯身跪在他的身上紧紧搂住他。
“少坤哥哥……”她轻轻晃动着他,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会儿还会再醒来的。
神掣微微歪过头来看着老者,脸上又一次闪过一道浅笑。
韩凌霄紧紧攥住玉龙神枪,横心怒想:王八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大王!”薛鹤一把拽住了他,内力传声道。
他转过头却对上薛鹤凌厉的目光,那两个字回绕在他耳边,他忽而又想起了婼兰、枭恒、小花、土匪士兵们……
心中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韩凌霄不甘心地看着薛鹤,又低头看着紧紧握住韩少坤不放的夏雨芊,回过头又直视着神掣,神掣的眼中还带着杀意,似是要把他一脚踏碎。韩凌霄攥紧神枪的手却渐渐松了下来,但那颗剧烈跳动在胸膛中的心却依旧紧紧攥着。
神掣,他在心里想,总有一天,你所犯下的罪行,我韩凌霄会让你加倍偿还!
老者看着他,良久之后微微点头,算是默许。
神掣降到执刑台上,向着韩少坤的尸体缓步而来。
“祖父大人!”尘可凡瞬步跃下朱雀,单膝跪于神掣面前行礼道:“祖父大人乃万金之躯,这种事还请让孙儿来做吧。”
神掣没有说话,尘可凡却立刻起身快步走向断头台下韩少坤的尸体。
“不行!”夏雨芊的泪水汹涌而出,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尘可凡,无法接受地连连摇头,“不行!小凡,不要……”
“不要!求你了……”夏雨芊用撕心裂肺般的哭喊近乎绝望地恳求道,声音由于抽泣而断断续续。过去,她从未这样去求过别人,哪怕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但只有这件事不行,她不能让那些人带走韩少坤,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尘可凡离他们越来越近,夏雨芊猛然抄起面前梓云山弟子掉落在地的长剑,虽然身上受了伤,但还是扶着一旁的黑石刑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由于内力耗尽双腿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尘可凡没有理会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韩少坤走来。
“不可以!”夏雨芊举起手中之剑,忽然自她体内涌出一阵诡异的黑影,如鬼魅般飘覆于手中长剑上,愤怒的眼眸中瞳孔又变成了血色。
一股汹涌庞大的力量骤然自她的血脉涌出,仿佛源源不断、永不磨灭一般汇聚到她手中长剑上,她猛然拿剑指向尘可凡,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眼里透着猛烈的杀气。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啪”的一声清响,尘可凡挥起一掌打在她的脸上,夏雨芊手中之剑摔落在地上,剑上黑影瞬间化为烟散。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惊得不敢喘息。
她只感到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头部传来一阵剧痛,她撞到了黑石刑架上,鲜血顺着她的脸庞流淌下来。她看着尘可凡一手扶起韩少坤的肩膀,看着韩少坤熟悉的脸庞上似是还带着一丝温暖。她的眼眶湿润了。
尘可凡抱起韩少坤,转身时却看见夏雨芊的脚正挡在自己脚前,青丝绣花鞋上还染着鲜红的血。他用余光扫过夏雨芊——鲜血、泪水、汗水在她脸上混成了一片,但她已经被他打的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她轰然倒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韩凌霄想要下去扶她,却被薛鹤一把拦住。
“走!”
“她受伤了!”
“走!”薛鹤紧抓着他,目光利如寒箭。
韩凌霄看到萧涵和韩羽珞冲到夏雨芊身旁,又看着目光毅然的薛鹤,蓦然展开黑翼,随他飞下焚岗山。
“那女孩的功法也太诡异了吧!一看就不是正经门派的人!”
“就是,怪吓人的,就跟着了魔似的!”
周遭弟子还在交头接耳不停地议论着。穆梓莘看着那远远飞去的两人,又看着断头台下昏迷不醒、血肉模糊的夏雨芊。
“师姐,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她抬起头,有些困惑地问伍千伊。
伍千伊看着圣天女尊的背影,良久,才说:“与人为善、立身行道即是正,怙顽不悛、害人害己则是邪。”
穆梓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牵起伍千伊的手御白剑行下焚岗。半空之中,她又悄然回头望去,想起刚刚那道将众人从悬崖之下重新卷上山顶的诡异黑影,以及那黑影散后隐现在自己眼前的夏雨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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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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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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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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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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