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娘子看到这人悲呼一声,扑了上去,跪倒在这中年人脚下,抱着他的双腿,叫了一声“爹爹……”,便放声大哭起来,两个孩子也扑上前去,抓着中年人的衣襟,“公公……”的哭叫着。
那中年人中等身材,面容清朗,神情严肃。
他虽然穿着宽松的绸缎长袍,但陈宪依然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应该很强壮。
不用说这,这个中年人就是卢家娘子的父亲,东庄子杨家的家主。
杨员外先爱怜的摸了摸两个外孙的脑袋,这才双手扶起女儿,说道:“妙女莫哭,有爹爹给你做主,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狼狈?”
卢家娘子这才止住了哭泣,断断续续描述了卢家庄遭到袭击的经过。
听着女儿的描述,杨员外脸色越来越艰难看,听完之后已经是一片铁青。
虽然心中怒不可遏,但杨员外并没有失态,他强自牵扯出一个笑脸,将女儿交给随他出来的一个使女扶着,这才上前两步,向着陈宪拱手行礼道:“真是多亏这位壮士相助,否则我们父女恐怕……”
陈宪忙谦虚道:“卢家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某只是适逢其会,杨员外无需客气。”
杨员外道声客气,对身边一个中年人吩咐道:“管家,给这位陈壮士准备一间客房,好生招待,明日我要备酒好好招待壮士。”
那管家躬身答应后,对陈宪道:“陈壮士请随我来。”
陈宪向着杨员外拱了拱手,跟着管家向着大门走去,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家丁挡住了去路,示意他将手中的短枪留下。
陈宪忙将短枪交给了对方,这才被放行走进了大门。
穿过三米厚的城墙门洞,出现在陈宪面前的是另外一堵围墙,围墙和城墙之间是一条四五米宽的夹道。
管家带着陈宪顺着夹道向东走去,片刻后,被众人簇拥的杨员外,卢家娘子和两个孩子也进了城门洞,陈宪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走的却是和他相反的方向。
杨员外几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西走了不远,在那里的围墙上有一道门户,杨员外父女和两个孩子在使女的簇拥下进了门,几个男子却留在门口,目送几人进了门,并从里面将们关上,这才顺着夹道继续向西边离开。
从这道门户进去,就是杨府的内宅。
管家带着陈宪顺着夹道向东走了二十几米,转过转角又是一条数十米长的夹道,两人一路走来碰到几处门户,管家并不停留,直到走到快到这条夹道的尽头的时候,才带领他走进了一处门户。
走进大门,里面是一个宽五六米,长十几米的天井,天井四周围着一圈房屋。
管家走进院子,呼喊一声,两个中年使女从靠近门口的一间屋子走了出来,见了管家,都慌忙上前行礼。
管家指着陈宪道:“这位陈壮士乃是大娘子的救命恩人,你们要好生伺候。”
两个中年使女满口答应。
管家对陈宪道:“壮士先在这客居中安住下来,我家员外必有重谢。”
陈宪忙拱手道:“多谢,重谢不敢当”
管家微微一拱手,便转身去了。
等到管家离开,两个使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对陈宪说道:“陈壮士,请随我来。”
那使女带着陈宪来到北面一间屋子内,这屋子前厅后卧,是个干净的套间。
带着陈宪看过了房间,使女问道:“壮士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出来。”
陈宪穿越到现在已经五天时间,这期间翻山越岭,出了不知道几身臭汗,浑身已经不知道多脏,这个时候当然是想好好洗个澡。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提出来,而是从背包里摸出一把梳子,笑着递给使女说道:“多亏姐姐照顾了,还不知道姐姐尊姓。”
这把梳子是陈宪放在车上整理头发用的,是一把牛角梳子,不值几个钱,陈宪想来,这东西用来贿赂使女应该拿得出手。
使女看到这梳子,似乎颇为惊喜,嘴里说着这怎么敢当,手下却是不慢,接过了梳子塞进了袖子。
这使女自称姓吴。
见对方收下梳子,陈宪才叹了口气说道:“某家中遭难,连夜奔逃,除了这一身甲衣,行李也没带几件,明日面见杨员外,连件换洗的衣裳也没有一件,在下总不能穿着甲衣去见员外。”
“还请吴姐姐可怜,替在下准备一缸热水,赐在下一件衣裳换洗,让在下洗去风尘,明日好见员外。”
“明日我见了员外,若是得了赏赐,必当重谢姐姐。”
吴姓使女笑道:“这是小事,我这就去准备。”
等到吴姓使女离开,陈宪动手将背在背后的木箱和绑在木箱上头盔,背包卸下来放在桌上,他看着这堆东西,想了想,又将它们绑好背回了背上。
这堆东西是陈宪目前唯一的财产,也是他安身立命唯一的资本,绝对不容有失,一会他要去洗澡,却不放心将这些东西就这么放在客房里。
陈宪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刚才那吴姓使女敲门进来,对陈宪说道:“陈壮士,热水和干净衣物已经准备妥当,随我来吧。”
陈宪忙拱手道:“多谢吴姐姐,请前边带路”
那使女见陈宪不愿放下行李,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离开客房,穿过院子,来到左侧的一间厢房中。
只见这里已经准备了一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冒着蒸汽的热水,旁边有个小方桌,桌上放着一套折好的衣裳和一个瓷碟,瓷碟里放着一块紫红色的圆球,不知何物。
吴姓使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离开,顺手将大门拉上。
陈宪将背后捆在一起的行李卸了下来,又将身上的甲衣一件件的脱了下来……
钻进将近一米深的浴桶之中,陈宪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搓洗了一会,陈宪习惯性的想要找香皂来用,这时候才想起他此时正身在宋朝,根本没有香皂这东西。
就在陈宪忍不住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悲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那个和干净衣服放在一起的紫红色圆球,心中一动,将那圆球从瓷碟中拿起来。
这东西拿在沾水的手里有点滑溜溜的感觉,放在鼻端轻轻一闻,竟然有那么几分香皂的味道。
陈宪尝试着将疙瘩往身上涂抹,竟然和香皂抹在身上的感觉极像。
发现宋朝也有类似香皂的东西,陈宪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实际上陈宪不知道的是,这东西还真叫香皂,乃是将皂荚捣碎后和豆粉以及各种香料香草混合凝结后搓揉而成。
最好的香皂叫肥皂,这是因为,皂角有各种不同的品种,其中最好的一种叫做肥皂荚,用肥皂荚制作的香皂自然就叫做肥皂。
用香皂将全身上下洗了一遍,陈宪又将换下的内衣放在浴缸里搓洗了一番。
在浴缸旁边还放着两个装着热水的木桶,应该是让人最后冲洗身体用的。
陈宪看着木桶和里面的木勺,犹豫着是不是就站在浴桶外面冲洗,这时候他发现在浴桶下面有一个木塞,木塞下面有一个青砖砌成的沟渠,从墙角通往屋外,不用说就是浴桶的排水沟。
陈宪放掉浴桶中的水,又用小木桶里的清水将自己冲洗干净,又投洗了衣服。
穿衣服时陈宪犯了难,吴姓使女给他准备的是一套麻布短衣,这套衣服虽然洗的干净,但明显是旧衣服,别人的内衣裤陈宪实在穿不下去。
想了片刻,陈宪从背包里拿出自己之前穿盔甲时脱下的牛仔外套当做内衣穿上,之后又将麻布短衣的外衣穿在外面。
别别扭扭的穿好了衣服,陈宪抱着行礼回到了自己的客房。xǐυmь.℃òm
回到内间卧室,陈宪将一张椅子搬到后窗前,将支窗户的棍子横在椅子背和窗户之间,将内衣晾了起来。
回到客房不久,吴姓使女便送来了下午饭,陈宪打开食盒一看,却是一叠四个面饼,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外加一大罐伴着肉末和碎菜的小米粥。
面饼看上去像是烤出来的,有点像馕饼,但比馕饼小一些,看上去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陈宪将罐里的菜肉粥盛到食盒里准备好的空碗里,喝了一口,小米的香甜,肉的鲜美,再加上淡淡的蔬菜味道和淡淡的咸味,味道竟然相当不赖。
陈宪本来还在为肠胃担心,担心自己吃不惯这个时代的饭食,这下他顿时放心了。
他又拿起一块饼子吃了一口,味道和后世的馕饼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陈宪不知道的是,馕饼这东西的历史相当悠久,早在晋朝就已经传入了中原,被称为“胡饼”。
已经吃了五天缺盐少油的烤肉烤鱼后,这样的正常食物对陈宪来说简直就是美味,他唏哩呼噜就将四个胡饼一大罐菜肉粥吃的干干净净。
半个小时后,吴姓使女来收走了食盒。
吃饱喝足,陈宪又无处可去,只能在院子里散步,也没人来理他。
转了大半个小时,感觉已经消了食,陈宪便回到客房卧室里倒头睡去。
这五天来,陈宪翻山越岭疲惫不堪不说,每晚都不敢踏实睡觉,早就又累又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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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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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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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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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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