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筝的恬静睡颜,窗幔倒映下来的桂花影子,让她的脸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那眼睛下方的兰草胎记仿佛与之合二为一,
他就这样看着她,已经有好几个一小会了,一会看看她,一会平躺思考,思考累了,担忧浸满身心,喘不上气,就看看睡梦中偶尔蹙眉露出浅浅梨涡的阿筝,就感到瞬间放松了。
他慢慢的靠近她,阿筝眼皮微微动动,他吓了一跳,连忙躺回去,扑通一声,一不小心压到了头发,抽筋了,又不能动,表情有点不自然,眯着眼看看,阿筝没醒,
他整理了一下白发,阿竹的白发从来不用任何营养的植物洗,却能像阳光下的雪一样润泽透亮而且非常有韧劲,虽然砸到了头发,他也不想绑起来,怕掉头发。
阿筝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睁眼却看到阿竹还在睡觉,莫不是她出现了幻觉?
她躺了一会,忽然坐起来,阿竹装做也才醒迷迷糊糊地样子问他:“嗯,怎起来了?”
“雨蝶说,羡慕咱们这么美的爱情。”
“哦。”
“死了两回,这爱情哪里特么美了!”阿筝愤愤然骂道。
“女孩子不许说脏话!”阿竹忍不住教训她,在阿竹眼里,女人可以狠,但是说话不要带脏字,会很没有素质。他不喜欢。也只有阿筝,才能让他忘记这一点。
“我生气呀!越想越憋屈,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在一起就这么难,一个青竹,一个古筝,招谁惹谁了,也没有做遭天谴的事,怎么就不能平静长久的生活在一起?”
阿竹叹了口气:“是命吧,我本不信命,但有时候不信也不行。”
“明明就是怪人!偏要怪在命身上。”
“那便也是怪我了。”
“阿竹,你别多心,我没有那个意思。”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不想听,不想看到他边说边自责的样子,要说怪,难道不怪她自己么,为什么没事在竹林里玩呢?
阿竹也坐起来,双腿垂放在地上,拿过一边的内衫穿上,阿筝搂住他的脖子,“生气了?”
“没有。”他拍拍她的手说道,一点没有生气地意思。
“对了,我们出来这些天了,本来是说,几天就回去的,禾禾和眠眠会不会急疯了呀?”
“想回去?不行。目前就那也不要去了,别给他们添麻烦,现而今,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处都可能被武乐安排了监视的人。”
阿筝松开手,看着穿外衣的阿竹:“我知道,只是想稍一个口信,让他们知道我们好好的。”
“好。你再睡一会,饭好了我过来叫你。”
阿筝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捣乱?”他问。
阿筝像一只奓毛的猫:“帮忙!”然后一边撅嘴瞪眼一边穿衣裳,小猴子一样灵活的窜上阿竹的后背,阿竹急忙扶住她,说:“小心!”
“你背我。”
“被人看见。”
“这么早,都睡着呢,没人看见。”她把耳朵贴在他后背上,听他说话,泉水般清冷的嗓音变得浑厚有力,“那也不行,就在屋子里背一会好了。”阿筝想了一下,点头说好。
这时,突然有人叩门,阿筝赶紧下来,脸有点热,刚才还觉得就是谁看到又能怎样,反正他们是夫妻,怎么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拍拍自己热水杯一样的脸,觉得温度降下了一点,才问:“谁呀?”
“是我,大哥。”时莫云咳嗽了一声才说,他也不想来打扰,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不说不行。
阿筝一开门,他就走了进来,把门关上,说:“大哥糊涂,记性也不好,有件事忘了和你们说了。”
阿竹平静地道:“大哥请说,什么事。”
“莫声今天回来。武云白一直没能再怀孕,她在想办法,不知怎么听说,我的一个朋友的妻子懂医术,就要回来找你给看看。武云白她杀了我的外孙女,上次见到她,就差点给我外孙女报仇,这回她回来,避免冲动坏了你们的大事,我决定等她们走了再回来,你们也不要冲动,知道么?”
阿竹说:“谢谢大哥提醒。什么时候走?”
阿筝问:“你走了,大嫂怎么办?”
“麻烦你们照顾,放心,莫声最多住一夜,明天就回去了。”
阿筝颔首:“好,放心吧大哥,我们会照顾好大嫂的。”
“有你们,大哥当然放心了。”时莫云宠爱的摸了摸阿筝的头顶,走了出去。
阿筝沉默了一会,说:“不好,五音仙!”
“以防万一,五音仙不能让时莫声他们看见。”
“我去通知他们一声。”
阿筝去通知五音仙,在她的建议下,五音仙都变成了原身,即宫,商,角,徴,羽五哥音符分别隐身于一本放在书房的曲谱当中。
阿竹去厨房做了早膳,都吃完了,知等时莫声来。
阿筝有点紧张。
她和时莫声关系很好,时莫声教她写字,读书,教她乐理知识,很长时间都形影不离,比她和阿竹在一起的时间还早长,
时莫声对她很熟悉,一颦一笑,一怒一嗔,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眼神,都了如指掌,
她很担心,即使她换了容貌,以前的小习惯改不过来,还是会被时莫声看出来。
阿竹从来都非常嫉妒时莫声,甚至一度认为时莫声比自己更爱阿筝,他才适合和阿筝在一起,好过只会伤害阿筝的自己,曾经也想放弃,心里出现了糊涂又愚蠢的想法,把阿筝拱手相让。
这些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慢慢地就快淡忘,但当听阿筝说了心里的担忧,他又不高兴起来,他在这一瞬间,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呢,他那么爱阿筝,应该是和阿筝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怎么还不如时莫声?
他脸色很冷,非常难看,却不是生气,而是很后悔很后悔,那时候为什么要拒绝阿筝的追求,错过了那么多好时光。
等待中,枯燥的等待中……
他们都托腮,沉思……
快到晌午,时莫声和武云白回来了。
时莫声一进门就喊“大哥”,时莫云和阿筝他们俩说完就走了,迎接他们的是阿青婆,时莫声纳罕道:“我走错门了么?老人家,您是?”
阿青婆还没说话,阿筝走过来道:“不好意思,阿青婆是我带来的。”
时莫声瞅瞅她,长的还挺好看,却是漫不经心地问她:“你又是谁?”
“这就怪了,你找我给你妻子看病,却不知道我是谁?”阿筝抱着胳膊说道。她以前从没有这个习惯,刚刚自己想出来的,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时莫声本也没想过,阿筝会回来,自然也没看出来,拱手道:“原来是莫医生,在下有礼了。”
阿筝“啊”了一声,道:“城主,抱歉,刚才我说话太直接了。”
“无妨。”被叫城主,时莫声一直都很不习惯,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
武云白打量着阿筝,悄悄地对时莫声说:“看到漂亮姑娘,反应都慢了是么?”时莫声低低地怒道:“瞎说什么!”武云白哼了一声。
“城主,城主夫人,请坐。”
待下人马上茶来,均都浅浅的喝了一口,武云白就切入正题,道:“请莫医生帮我看看,为什么我不能怀孕。”
阿筝心里冷哼,搭上她的手腕,问:“以前怀过么?”
“怀过,孩子没了。”
“怎么没的。”阿筝都知道,就是想听她怎么说,怎么撒谎。
“不懂事,不小心。”武云白非常后悔的样子说。
阿筝控制自己没有弯唇,慢慢点着她的脉搏,说:“孩子和母亲是有缘分的,孩子喜欢善良的娘亲,才会来找你。”她看到武云白脸色不好看,接着说:“善良之人,多子多福,天界还是凡间都是如此。嗯,我一看城主夫人就知道你绝对不是奸诈邪恶地女子,一定是上次失去了孩子伤到了身体所致。”
武云白问:“能治么,还能在怀么?”
阿筝半晌才说:“能治,不过……”
她让他们等了半天,又卖关子,时莫声都着急了,不耐烦道:“怎么治快说!”
“八个字,好好调理,心存善念。”阿筝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时莫声,和自己小时候眼里的二哥真是天差地别!
武云白说:“就请莫医生给我开点药吧。”
阿筝让下人拿来纸和笔,一边写一边说:“怀孕不是夫人你一个人的事情,也不能只你自己调理,你们都要注意保护自己,保持身心洁净。”
武云白脸色又不太好,生气地看了看时莫声,时莫声勾勾唇,只笑不语。
“方子写好了,按时吃药,不要太过于想着怀孕,顺其自然更容易受孕。”
武云白接过方子:“谢谢。”
这时,阿竹走了过来,问阿筝:“这两位是?”
阿筝站起来说:“这是城主和城主夫人,这是我夫君,还不和城主和夫人行礼。”
阿竹弯腰拱手:“拜见城主,夫人。”
时莫声随意的说了一句:“免礼。对了,我大哥呢?”
“大哥和大嫂出门游玩了。”
“我们回来,他反而走了,这是不想看到我么?算了,大哥不在,我也不在这了,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我回来过。”
阿筝颔首:“是,我们会如实转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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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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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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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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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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