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莫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是不是少了一根脑筋?
“时莫声。”他想沉默,就是不知道怎么就说了出来。
“哪三个字?”武云白像在没话找话。
“时辰的时,莫须有的莫,不许说话的声。”
时父时母希望孩子们不要言多必失,谨言慎行,因此给老大取名时莫云,云,说也,意思是不要说太多;二儿子取名时莫声,声,音也,意思也是不要太多言语;等收养了小女儿,取名时莫语,语,言也,是惜字如金的意思。
不过,三个孩子,只有时莫云真做到了惜字如金,谨言慎行,时莫声和时莫语吵吵嚷嚷,家里天天都热热闹闹。
武云白歪着脑袋,一脸好奇:“为什么不许说话?”
“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你这不是在说吗?”武云白更懵了。
时莫声无奈的要疯:“不许说话不是装哑巴!”
“哦,莫生哥哥说话挺好听的,要多说呀。”
时莫声心想,好听也不要说给你听。
武云白心满意足的看着时莫声,怎么看怎么觉得,比昨天看起来好看了。
明天会更好看的吧,她想。
不知道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不多,趁此机会好好欣赏。
时莫声被她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眸看得全身不自在,“看什么?没见过美男?”
段洛正了正身子,心想,美男在此。
武云白说:“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是第一次。而且,你的眼睛里,有别人没有的。”
时莫声挺奇怪:“什么?”
武云白说:“有我呀。还有……”
时莫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住,没有了。”
武云白笑:“对呀,只有我。”
时莫声不想出声。
没想到武云白又问了一句:“你猜我其实最想住在哪里?”
时莫声寻思了一下:“家里?”
武云白摇头,然后脸颊微微红,声音轻轻,像一个个大雨点啪嗒砸在时莫声心上:“住在你心里。”
时莫声像被闪电击中,不会思考,也不会动,整个人都是傻的。
这女人,长得丑,脑袋里少根弦,还有病!
还好,这女人不再问了。
时莫声一边扇扇子一边哒哒哒敲桌子,突然,桌子从四周开始升起骰子大小的方块,时莫语盯紧了看,四个边加起来一共五十二块,升有一寸高,咔一下停下来,然后又升起一圈,比这行高一寸,一次升起十圈,一圈比一圈高一寸,就到了中间的部分,一共也升起十圈,每圈各矮一寸,最中间只有一块,白的透明。
时莫语看到了里面的五个音符:宫,商,角,徵,羽。
五音。
五色,赤,靛,绿,橙,白。
在方块里你追我逐急速旋转,像是只要一个停下或慢一点,后面的就会追上,撞上。
五声,从低到高,颜色在逐渐变化,起伏升降,高低落差之间,五声重叠,像小燕子飞的时高时低,跳跃着,奔跑着,渐渐出现前奏,首音,中音,平稳直叙,跌宕起伏,高.潮迭起,最后赤色音符收音,乐声停止之后,方块发出间断不断的咔咔声,就像有很多人接二连三的用钥匙拧锁。
这声音听起来,又是一阵音乐,不过,从第一个音阶结束之后,五个音符颜色就从上往下一点点变成了灰色,这时,突然发出一个冲上天空一万米的高音(时莫语想若是填了词,就是有人掐她她也唱不上去),灰色陡然变成黑色,乐声极速下降,听起来有上不来气的压迫感,仿佛这乐声将空瓶凝固了一般,四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起来,就连一向淡定地段洛都紧绷着脸,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腰上的竹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缓缓的输送着缓和情绪的力量。
音乐忽高忽低,时而似水滴滴答滴答滴答,时而似大海掀起了滔天巨浪,时而似晴天响起的闷雷,轰隆隆不绝于耳。
没有一个音符让耳朵舒服。
时莫语捂住耳朵,食指和中指对着方块点了无数次,音乐就是不停。
“表哥,你想办法让音乐停下来呀!”乐声太大,武云白只能喊,见段洛没反应,她又喊道:“表哥,再不停下来我们就震聋了!”
时莫声坐在她旁边,被她这一喊震得耳朵疼,皱眉:“你闭嘴,已经够吵了!”
“啊?莫声哥哥,你说什么,大点声!”她回头对时莫声大声说。
时莫声懒得理一个傻子,也对方块施法,但那音量还是没有减弱,巨.大的声浪让他像被狂风猛吹一般眯起眼睛,怪异的表情让武云白掩嘴笑了起来。
段洛听到武云白说话,只是他思考的时候,不会理任何声音,刚才就连音乐都从他耳朵里过滤出去了,他只能听到脑袋里的主意。
他不慌不忙的拿出竹笛,第一个音刚出来,音乐声就开始慢慢变低,等一首《竹音曲》吹完之后,音乐声曲子没有变,但声音变得悦耳起来,听起来舒服很多。
就在段洛想再吹一首曲子,让它停下来的时候,方块突然爆裂,在空中像沙子一样四处飞扬,五音升起来,桌子上的方方块块都恢复原位,桌子和之前一样,看不出发生过变化。
这时,从段洛的方向看,分别在左上角,右上角,左下角,右下角,出现“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符的凹槽,五个黑色的音符纹丝合缝的落尽凹槽当中,分别发出一个单音,然后升起一寸高,整张桌子由白转黑,窗户和门啪的一声关上,然后从门楣降下来土黄色的门帘,窗子也被窗帘遮挡,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只有五个音符发出黑色的光照耀着四个人的面孔。
武云白下意识的抓住了时莫声的手臂,时莫声在怔愣当中,没注意。
时莫语刚想问段洛一句什么,五个音符突然像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虫子一般,五条线慢慢蠕动着连接在一起,然后排列五行,四个音符升起,摆在五线谱上,五线谱树立起来,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四个音又变成了四把锁,牢牢的挂在门上。唯一的“角”音重新落入桌子上的凹槽里。
五扇门挨得非常紧凑,音符锁都在左侧,时莫语上前,摆弄了一下“宫”音,发出经久不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用力拨起一根古筝弦。
“我们快走吧,里正家里有鬼呀!”武云白着急地说。
时莫声说:“窗户和门都出不去了,我们只能从这四扇门出去。”
“啊?”武云白讶异地看着他。
时莫声就当没听见,说;“我们做个选择吧,我选‘宫’。”
时莫语选了‘商’。
云白选了‘徵’。
段洛走到‘羽’前,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将锁头动的咣啷咣啷响,也并没看出任何门道。
云白挡着,他退后一步往时莫语那边看看,见时莫语已经把门打开了。
他急忙喊住还在研究怎么开锁的时莫声和武云白,“别浪费时间了,我们都进这扇门。”
云白担心地说:“表哥,里面会不会有鬼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段洛问她:“你怕我吗?”
“怕!”云白大声说。
“那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你先进去。”
武云白不服气,挤眉弄眼地走了进去,时莫声坏笑着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云白跺脚喊了一声。
时莫语说:“时莫声,你把门打开,别吓到人家。”
听到她气的怪叫,他挺开心,等了一会才开门。三人走进去,却没有看到武云白。
时莫语的心咯噔一下:“阿洛,这里面不会真的有……吧?”
但门里亮如白昼,也不像。
段洛喊道:“武云白,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送回去!”
武云白立即从脚到头慢慢现身,笑着说:“和你们来个玩笑。”然后又抱怨道:“谁让你们欺负我!哇……云白做错了什么呀,让你们这样吓我?”
段洛沉着脸:“不许哭!”
“哦。”武云白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时莫语说:“对云白温柔点,她那么小。”
武云白说:“就是,表哥这样也就只有莫语姐姐喜欢了。”
时莫声说:“就你话多!”
段洛目光里像着了火,心里也像要升起火焰一般,时莫声的话触怒了他,只要谁在说句什么,他就会爆发。
时莫语看出段洛脸色不好,关心道:“阿洛,你没事吧。”
段洛正心烦,闷闷的“嗯”了声。
时莫语不明白他这声“嗯”是有事还是没事,正想再问,就突然出现三男两女,分别穿着赤,靛,绿,橙,白仙气环绕的衣裳。
赤衣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五音城禁地!”
段洛说:“我们是无意来此,正准备离开。”
赤衣男子不相信地说:“你们四个人既然无意,又怎会来此?准备离开又为何还不离开?”
他这话问得好不讲理,段洛阴着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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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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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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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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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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