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布娃娃似的小侄子正斜斜躺在婴儿推车里。悠悠白云没能为他遮挡烈日,倒是那几个黑麻麻粘着不少泥渍的蛇皮袋起了作用。
她撅着嘴巴想了想,才点头道:“那好吧,我帮哥哥摘花生,帮哥哥看小乾,那哥哥就得快点拔花生,要比以前还快才行。”
“没问题。”陈阳笑了笑,抓抓嘉嘉的锅盖头,便抱起地上的花生藤堆放到婴儿推车旁边。
嘉嘉在蛇皮袋的阴凉下席地而坐,脱了粉红色的小鞋子,八字形张开并伸直光脚丫的腿,然后一手抓花生藤,一手摘花生。
大山并不排斥嘉嘉,所以尽管嘉嘉的屁股都快坐它尾巴上了,它也没挪动自己肉呼呼的小身体,依旧趴在原地,懒洋洋的眯着眼睛。
小乾则很是欢喜的在推车里挥动自己的手臂跟两只小短腿,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快乐的叫喊,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像这烈日之下的一阵微风似的,让人觉得无比惬意。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陈阳决定回家去吃午饭。
因为嘉嘉帮了不小的忙,总不能让她跟自己在花生地里一起吃冷饭团吧。
陈阳负责抱小乾,嘉嘉则负责提奶爸背包。
回到家里,便轮到嘉嘉照顾小乾了。陈阳则去菜园子里摘了一些宽叶野韭菜。
因为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陈阳打算用韭菜炒个鸡蛋给嘉嘉吃。
宽叶野韭菜跟烧烤摊上的细叶韭菜不一样,这种韭菜的纤维要少一些,吃起来没那么费劲,但剁碎了炒鸡蛋却是超级好吃的。
把韭菜洗干净之后,就在砧板上切碎,然后装入一个盘子里,并打入三个鸡蛋,再加少量的盐和姜沫一通搅拌。
搅拌均匀后,生火,热锅,下油。
把油下到锅里,要先握着铁锅的手柄摇动铁锅,让热油浸湿锅壁。
然后再将鸡蛋韭菜液倒入锅中,再次摇动铁锅,让鸡蛋液慢慢爬上锅壁。
韭菜炒鸡蛋还没出锅,就听到嘉嘉从堂屋里发来一声感叹:“哥哥,你在煮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陈阳一边翻动锅铲,一边回道:“哥哥做韭菜炒鸡蛋给你吃。”
“韭菜炒鸡蛋是什么?”
嘉嘉不知道什么是韭菜炒鸡蛋,她很想看看韭菜炒鸡蛋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这么香,便跑到厨房门口往灶台上瞄了一眼。
看到那香喷喷的食物有青有黄,不仅颜色好看,而且还在铁锅里冒着白白的香烟,算是心满意足了,又快速跑回堂屋里守着小乾。
陈阳见她如此,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嘉嘉竟然不知道什么是韭菜炒鸡蛋。
不过细想也可以理解,毕竟嘉嘉是四姑跟四姑父的独女,也是四爷爷四奶奶的唯一孙女。
他们平时虽然动辄打骂严厉教训,但在吃食跟衣着玩具这些物质条件上,肯定还是会尽最大的能力让嘉嘉过最好的生活。Χiυmъ.cοΜ
因此,嘉嘉从小就没吃过野韭菜炒鸡蛋也正常。
这宽叶野韭菜原本只是一种野生蔬菜,在人们的日子还没那么富足之前,穷人经常都会在山沟沟旁边找这些野生的宽叶韭菜回家炒鸡蛋吃。
因此,这宽叶野韭菜在村中大部分人的思想里,是‘贫穷’的象征——只有穷人才吃这种宽叶韭菜。
于是,到了后来,当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之后,就很少再有人吃这些野菜。他们总觉得,只有大鱼大肉才能显示出自己的生活有多富足。
陈阳把炒好的韭菜鸡蛋端到堂屋放在小木桌上,嘉嘉便立时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盘鸡蛋看。
太新奇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鸡蛋可以这样做的。
以前吃鸡蛋,要么是吃荷包蛋,要么就是吃水煮蛋,这样跟着韭菜一起炒的鸡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陈阳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出来,又往碗里添了大米饭。
嘉嘉挪动小板凳,坐到小木桌旁边,闻着袅袅上升的香味,一个劲的吞口水。
“咱们开吃吧。”陈阳递给嘉嘉一双筷子。
嘉嘉接过筷子,立即夹起一块又青又黄的鸡蛋,然后满满的咬了一口。
“哇哦,好吃,好吃。”嘴里塞满了食物,却还不忘要夸赞一下陈阳哥哥的厨艺。
见她腮帮子鼓鼓的,嘴角也流着油,看起来就跟仓鼠似的,陈阳忍不住笑道:“哈哈,嘉嘉,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嗯。”嘉嘉一边点头,一边疯狂的嚼动嘴里的韭菜鸡蛋。
野韭菜与鸡蛋虽然是很常见的两种食物,但它们的结合却缔造出了不同寻常的美味。
就像两个平凡的人看对眼了一样,擦出的火花定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绚烂的。
韭菜虽然是立秋之后的韭菜,但因为长在水沟旁边,环境潮湿阴凉,所以还很鲜嫩,吃起来一点儿也不柴,甚至比吃菜心还脆口。
而鸡蛋是家里土鸡下的鸡蛋,那其中滋味自然无需多言,总之绝对是市面上的鸡蛋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虽然很多砖家都说普通鸡蛋跟土鸡蛋的营养价值是一样的......
我一度怀疑,砖家们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买不到真正的土鸡蛋!
所谓土鸡蛋,并不是说从农村里出去的蛋就是正宗土鸡蛋。
现在的农村里几乎每个乡镇都有大型养殖户。虽然他们没有大工厂里的高科技养殖技术,但各种饲料与药水却用得很得心应手。
还有一些农户虽然养着几只鸡,但因为家中地皮太小,鸡群挤压在一起,难免生病。一生病,毫无养鸡技术的他们下起药来,简直就是把药片当饲料来喂。
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在农村里买到的鸡蛋就是真正的土鸡蛋。
真正的土鸡蛋往往都深藏在少数人手中。比如陈阳家,养十来只鸡,夏天的时候散养在宽敞的后院。
他家后院种有几棵超大的栀子树,两棵桂花树,五棵桫椤,两棵木芙蓉、还有一些其他的植物。
夏日炎热的时候,鸡群可以在后院的树底下玩耍。等秋收之后它们便能肆意奔驰在稻茬林立的田野里。
而这些鸡都是养了好几年的老鸡。
它们无拘无束,在舒适的环境里快乐长大,不仅可以选择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还能三五成群的晒着太阳唱着小歌,那日子可比人类滋润。
日子舒服了,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下蛋往往都是两三天才下一个。
如果隔一天下一个鸡蛋的话,那只母鸡就可以颁发一个爱岗敬业奖了。
如果一只母鸡一天下一个鸡蛋的话,哇塞,不得了了,那绝对是年度最优秀最杰出的十大母鸡奖的特选鸡。
因此,每每听到电视里的砖家说土鸡蛋跟普通鸡蛋的营养价值都‘差不多’的时候,陈阳便会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真正的‘砖家’怎么会有这么含糊其辞的说法呢?
要么一样,要么不一样,差不多是什么道理?
一个白人美女是美女,一个黑人美女也是美女,请问,你能说她们差不多吗?
能,在瞎子眼里,肯定都差不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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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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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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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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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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