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就莫名的发沉。
她怎么都没想到,秦匪会替她想的这么周到。
那时候因为四叔的突然出现和周乔的背叛倒戈,让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的时珺还是匆促的离场。
但其实很多事情根本都没有妥善的解决。
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顾及不了了。
但没想到的是,秦匪全都一一替她顾及,并且妥善的解决。
包括就连楚家那边,他也同样遮掩的一干二净,没有引起对方丝毫的怀疑。
她就这么一张张的仔细翻阅着,每个字都逐字逐句的看,像是要看穿那些单据似的。
这会儿的她已经全然忘记了充电器了,只是坐在秦匪的房间地板上,借着天色中最后一缕昏暗的光线将那些东西全都一一看完。
只是有一张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正当她要去捡的时候,放在腿上的那个牛皮纸袋子却轻滑落了下去,发出了“咚”地一下硬物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
时珺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那个牛皮纸袋上,然后将里面的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发现原来是一只手机。
这个不是她的手机,怎么会放在这个文件袋里?
当下,时珺带着好奇就按了开机键。
半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只是还没等她解锁,手机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发出“嗡嗡嗡”地发出震动声。
屏幕上更是接连不断地跳出了好多绿色的通知对话框。
上面有名海七班群和顾欣岚以及七班其他学生私发或者是群内的各种消息。
看着那些东西,时珺只觉得疑惑不解。
秦匪和他们加好友干什么?
他和这些人又没有任何的接触。
而且七班的人什么时候和秦匪混在一起了?
手机没有锁,点进去一看,就发现……
根本是不是秦匪和他们接触。
而是他以“周乔”的名义在和他们聊。
因为周乔当时是以身体不适转校离开的,所以那些人每天都他,以此表达自己的的想念和问候。
而他也很努力的用周乔的口吻和他们一一回答。
特别是顾欣岚,这个话唠在群里聊不够,往往还会弹小窗来单独聊。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就是每天七班的那些日常,还有他们的成绩,以及每日一问“她”现在在哪儿,身体如何,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之间的。
但秦匪每次都会一一认真地回答,从不敷衍。
他们之间的对话是停留在了那天去钱庄前的一天,后来就只有顾欣岚的自言自语了。
此时此刻手机还在震动,群里面各种熟悉的热闹扑面而来。
但时珺心里却沉甸甸的一片。
她知道,秦匪在努力的给“周乔”一个体面的离场方式。
窗外最后一缕光线已经彻底湮没在了云层之后,夜色渐起。
时珺一个人在屋子里,整个屋子安静得像是沉入了无声的海底世界。
突然,“嗡嗡嗡”地手机震动声措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那是她自己的手机声。
时珺轻侧了下头,看见地上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上写着一个秦字。
那是秦匪的电话。
她这才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后,才轻轻滑动了通话键。
原本酝酿好的一声喂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了。
“你刚刚打我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忙,没听到声音,抱歉啊。怎么了,你打我电话是发生了什么吗?是哪个东西没找到吗?”
时珺正要出声说不是。
可那头的人却已经自顾自地继续道:“是不是找不到电脑充电器了?我特意放在了客厅茶几的第三个抽屉里。”
“嗯,知道了。”时珺压着情绪,轻轻回应了一句。
“还有你如果饿了的话,我给你买了点麦片,也一起放在里面了。”
听着他各种老妈子一般碎碎念的叮嘱,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汹涌了起来。
“还有还有,冰箱的牛奶上面我都贴了标签,你按照日子喝,但千万记住要喝热过的牛奶,不许喝冰牛奶,听到没!小奶锅我特意挂在厨房的最显眼处,你不要想给我偷……”
懒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到电话内没有任何预兆的徒然响起了一声,“我想你了。”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瞬间让电话那头的人消了音。
几秒的沉默。
时珺能清晰地听到那头低沉地呼吸声。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不敢相信地道:“你再说一遍。”
时珺笑了,第一次那么坦诚地说:“秦匪,我想你了。”
“不,不对,你有问题,你别想糊弄我。”秦匪就像是沙漠里饥渴的旅人,因为太渴望得到水源,如今冷不丁的得到了,他反倒觉得是海市蜃楼,“你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哪儿疼?是不是又在外面偷偷吃路边小吃了?你别急,我马上让他们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咱们忍一下,我……我立刻给他们打电话!我……”
“不是,我很好,只是想你了。”时珺听着电话那头逐渐慌乱的声音,顿时原本渐渐生出的几分情愫就此被冲散了。
她有那么贪吃吗?
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猪吧?
时珺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忽然说:“你是不是又要跑了?”
这没头没尾地一句话顿时让时珺愣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随后她问道。
“因为你是个小骗子。”电话那头的秦匪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不过很快他就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要走?你不能走,你东西还没有给我,你要敢离开,我马上就追过去,反正我知道你在哪儿,你逃不掉的……你、你别走……”
时珺听到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呼吸微窒了下,“我没有走,我只是单纯的想你了。”
“……真的?”
“真的。”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秦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轻笑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乖,突然间打电话说想我?嗯?我才离开三天你就这么粘人,这可怎么办啊?看来以后得把你藏进口袋里才行,这样随时随地都能在一起了。”
时珺听着他又恢复成原本懒洋洋地打趣样,最终只回了一声:“嗯。”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聊了很久。
其实秦匪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了,甚至接时珺电话还是在研究所的大楼外接的。
北方的十月夜晚室外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但他却为了能和他的小姑娘多说会儿,硬生生地只穿了一件衬衫在外头抗着。
甚至还把一众老师和教授们全都丢在研究所里面枯坐了将近三个小时。
只为了能够多陪陪她。
直到最后,时珺的手机没电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只是那晚上她久久坐在那里,一直坐到了天亮。
说真的,她有点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在离开的时候和他见上一面,而是那么决断地就离开了。
甚至于那天晚上,秦匪带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带她回去见家长。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想,她会改变主意。
而此时在京都研究所外的秦匪在挂断了电话之后,就敛起了神色马上给远在海城的谢原打了个电话。
虽然他要马上离开了队伍,但任务一天没有完成,他就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于是已是凌晨的时间,谢原却依旧保持着清醒,电话才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
秦匪立刻就询问:“今天她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别看他刚才和时珺那么的温柔,可实际上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因为时珺从来不会说那些话。
尽管他做梦都希望时珺能够对他撒撒娇,说说情话,但他很清楚时珺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所以,当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往往更加让人惊心动魄。
谢原对此回答:“没有。”
“那她有遇到什么人吗?”秦匪不死心地又问道。
谢原想了下,然后果断回答:“也没有啊,她今天和前两天一样,白天一直待在在楼上,只有傍晚的时候下去和那些老太太们聊天,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
面对谢原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答,秦匪这才稍稍地放下了点心。
最终将时珺的反常认定为,可能小姑娘是真的是想自己了。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微勾起的唇角怎么都拉不下来。
傻呵呵地拿着手机在寒风里站了好几分钟,最后被下楼来找人的老爷子给吼了一顿,“你搞什么,那么多人都在房间里等你,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却站在冷风里头受冻?!”
粉红泡泡被全部戳破的秦匪这个时候猛地回过神,这才转身往楼内走去,“我现在就回去。”
“你是不是傻!着凉怎么办,到时候别事情还没解决,你人却倒下来了。”秦老爷子看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外头站了三个小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秦匪因为小姑娘心里惦记着自己而高兴,因此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哪儿那么容易就倒下啊,以前小时候你把我丢队伍里魔鬼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着凉倒下啊。”琇書蛧
结果马上就被老爷子给怼了,“你那时候才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别说魔鬼训练了,就是丢在冰河里,你都能扑腾上岸。”
“……我现在有这么老吗?”
秦匪觉得很郁闷。
自己连二十五岁的生日都没过,怎么到哪儿都被人嫌弃年龄?
秦老爷子对此只轻飘飘地一句,“反正年纪不小了。”
把秦匪给噎了个半晌,索性最后他也不挣扎了,“行吧,年纪不小了,该找对象了。我打算把计划提前,让你那孙媳妇儿早两天进京。”
一听到孙媳妇三个字,老爷子的眉眼就渐深,甚至脚下的步子都停了下来。
到底是经历过的人,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一个星期后的,怎么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她给你打的电话,缠着要进京?”
最后最后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就沉冷了起来。
秦匪哪里不懂老爷子这话里的含义,当即就否认,“不是,是我想她了。”
可惜,老爷子根本就不相信,“你少糊弄我了,要没有她的枕边风,你怎么可能转变那么快。”
他对那个女孩的好感度瞬间从零变成负数。
“说真的,我为你的眼光而担忧。”老爷子精烁地眼里满是洞悉一切的锐利。
秦匪略有些头疼,无奈地再三表示:“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然而老爷子只是轻嗤了一声,一针见血地踩在了他的痛处,“当年沈昂也是你最好的兄弟,该背叛你的时候不依旧背叛你。”
果然,秦匪脸上的神色淡了三分,并且连那懒洋洋的笑意都散了。
几秒后,口吻中难得带着几分认真,“她不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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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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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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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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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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