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浴室里流水声再次响起,他这才走到客厅,马上打电话给了校长。
只不过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喧闹和嘈杂的哭闹喊叫声。
甚至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声女孩子不堪的咒骂。
很显然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肇事者。
秦匪顿时眉头拧了起来,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沉冷意味地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校长赶紧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回答道:“那人是七班范禹的姐姐,好像是自家闹了什么矛盾,牵连到了周乔身上,还说什么周乔也打了她之类的。”
范禹的姐姐?
周乔打了她?
秦匪不太懂为什么范禹的姐姐会和周乔之间会有联系。
他原本还以为是范禹的女朋友之类的人来找周乔麻烦。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问。
校长这个时候言辞里也是满满的苦恼,“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眼下还没来得及准备处理呢,结果范禹已经率先冲进来,揪着他姐姐不放,说是要报警,现在场面一度混乱到不行,三个保安都压不住。”
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嘈杂声。
秦匪靠在沙发上,听到电话那头的混乱,唇畔勾勒出一个冷凝地笑,“有什么可混乱的,既然人家家里人都同意要送去警察局,那就送进去吧。”
校长听到这话后,略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样一来的话,会不会对学校出现什么不好的负面影响啊?”
那很是担忧的语气让秦匪不禁嗤笑出声,“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瞬间,那校长浑身一颤,连连点头,“是……是……”
校长改口改得飞快,半点犹豫都没有。
毕竟现在名海高中幕后老板已经从沈家改成了秦匪了。
当初沈家一倒台,这位秦少爷第一时间就命人把这所学校划入了他自己的名下。
因此他不敢有任何反驳之意。
就怕到时候这个校长的位置不保。
“记得,亲自看着把人送去警察局,别让她中途给逃了。父母不会教,那就让国家会替他们好好教。”
秦匪的话刚说完,屋内就冷不丁传来一声响动。
他猛地朝着那个周乔卧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快步到了周乔的卧室外,敲门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片刻后,屋内才传来周乔的淡淡的一句,“没事。”
秦匪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还以为小姑娘洗个澡摔了呢。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嗯。”
等过了几个小时以后,直到他派人把晚餐送来之后,见卧室内始终没什么反应,这才忍不住敲门喊了她一声。
于是,躲在房间里一下午的小姑娘总算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头发半干不干的,穿着灰色的居家服,从两只手臂上看,基本上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就是……
还带着口罩。
嗯?
不是都洗了吗?
怎么还带着口罩?
难道没洗掉?
不可能吧。
按理说手上的能洗干净,脸上的肯定也能洗干净啊。
正疑惑呢,就听到她这时候开口说了一句,“我可能需要请假几天。”
这话一说出口,秦匪误以为她脸上真的没办法处理了,立刻道:“如果脸上你没办法处理,不如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让医生来帮你?”
周乔摇头,声音随之从口罩之下沉闷地响起,“我的脸没事。”
“你的脸既然没事,那你为什么要带着口……”
罩字还没说完,他骤然停了下来。
并且立刻就反应过来。
这个人不是真的周乔,她的脸上带着的是一个周乔的假面。
那真皮肤上的油漆能洗,不代表假面上的油漆能洗。
事关于她的真面目,秦匪不得不住口。
因为他知道小姑娘对于那张脸有多忌讳,所以他只是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假几天,顺便在家里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同时还转移了话题,说:“我刚让他们送过来的,你吃吧,我还有点事,要出门一趟,今晚上可能很晚回来。”
随即就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周乔知道,他哪里是有事,分明是故意给自己空间,好脱口罩吃个安稳饭罢了。
屋内灯火通明。
周乔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低头吃着饭。
只是脱下口罩后的脸尽管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脸色十分的难看。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被泼了油漆这件事。
而是那张脸毁了所给她带来的一系列后续影响。
其中最糟心的就是,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她的属下竟然迟迟没有接听。
这让她非常恼火。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什么情况,明明之前还很畏惧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敢不解自己的电话了呢?
*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周乔就没有去过学校。
学校那边也没有任何的疑问。
就连向来唠叨的俞商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
大有一种无限休假的架势。
以至于周乔在未来的半个月很是安心惬意地待在出租屋里。
期间,董事那边倒是给她打过电话,和她说眼下岳氏突发情况,资金没有及时上交,问她是不是要借此发作。
周乔想了下,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岳氏这边足够和江氏折腾,她又何必主动自爆身份的去横插一脚。
于是就这么等了半个月。
岳丰果断放风出去宣布转让这份合作权。
结果也不出她所预料地那般,闻讯而去的竞争者络绎不绝。
楚氏在得到这个消息,知道岳氏竟然私下转让,大为震怒,以违约作为理由向岳氏施压。
一边是压,一边是要抛。
两方追逐压迫之下,足足撑了一个星期的拉锯战。
在那一个星期里,岳氏完全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但好在岳丰虽然病倒了,但人清醒得快,又马上做出了决断,所以整体来说还算比较稳定。
反正楚氏所施得压力,岳丰都会原封不动的全都推给江氏。
谁让江氏对这仅有的合作权志在必得呢。
所以,最后的最后作为最大购买方的江氏因为楚氏这一压力,最终不得不多花双倍的资金来购得那仅有的三分之一的合作权。
可以说,在关于这个案子里吃了血亏。
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赢过。
周乔在得知了最后这一结果后,心里很是满意。
江氏拿到的了最少的合作权,投入的资金却是所有合作方里面最多的。
再加上还有另外一个合作者会在里面搅和事儿。
想想都让人觉得痛快不已。
以至于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唯独让她头疼的也就剩下那张假面了。
那张假面她在这段时间里洗了很多遍,但始终都洗不干净,根本无法带着见人。
而自己的手下也像是失踪了一样,无论怎么打,一直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让她不免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她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秦匪自然将她地低落的情绪看在眼里。
只是他误以为以周乔不高兴是因为还计较着那件事,便出声说道:“放心吧,她被送去警局,不关上一个月是出不来的。”
坐在沙发里正发呆的周乔听到这话后,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皱眉问:“谁被关了?”
可问完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是谁了。
应该是范禹的姐姐,岳雪悠!
“你把人关起来了?”她问。
秦匪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她犯下了那么多事,不关几天怎么行。”
瞧他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周乔索性也不戳穿,只是问:“岳家没来找学校说情?”
就算岳丰知道,不敢来找自己,可那岳夫人却是个心疼自家女儿的人,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派出所里蹲上半个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哦,那个岳夫人的确是来说情了,不过我把校长和教导主任派出去出差了,她没找到人。”秦匪嘴角勾着唇,一派自得地垂眸,看着玻璃杯中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翻滚着。
坐在对面的周乔被他这一釜底抽薪的操作弄得也是服气了。
因为知道赶不走岳夫人,所以提前把自家的校长和教导主任两个关键人物给弄走,找不到人的岳夫人必然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周乔道:“你这样以后校长不好做人。”
“那就换个校长呗。”秦匪很是无谓地懒洋洋的一句,“如果对随意乱闯学校,企图给学校学生造成困扰的人不严加打击,以后还怎么管理学校?”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脸上那抹高深意味很是显眼。
周乔几乎一眼就看穿,直接就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匪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热茶,很是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做什么啊,就是让她也享受一下被泼油漆的快乐。”
随后又补了一句,“一日三餐的感受着。”
周乔:“……”
狠。
比她还狠三分。
她自问自己也算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了。
但基本上都是直接正面还击,而且等还击过了,这件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可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折磨人。
一日三餐感受被泼油漆的快乐?
那这人还能看吗?
不会成一个油漆人吗?
就算泼完马上去洗,估计一连三天,这人不死也得被脱一层皮吧?
周乔看他的目光里渐渐起了几分复杂和微妙的变化。
秦匪垂眸,喝着茶水,似乎不用看,都知道此时此刻周乔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样的,所以径直地道:“觉得我过分了?”
周乔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掺和在这里面。”琇書蛧
秦匪将茶水放在了一旁,道:“我的学生被欺负了,做老师的哪里能袖手旁观啊。”
周乔:“……”
听着这话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这人。
当时说对自己有兴趣的是他。
现在说是自己老师的也是他。
他倒是不嫌别扭。
周乔懒得和他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事,索性随便他去。
反正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出气。
当即就准备起身。
但却听到秦匪这个时候问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女孩子的事,那你在苦恼什么?”
周乔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就听到他继续道:“你这几天看上去情绪时好时坏,我很担心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匪没有抬头,整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可莫名的就敲在了她心上。
担心?
这可是这辈子头一回有人说担心自己。
而且还因为担心而有些手足无措。
很新奇的感觉。
周乔看着坐在对面已经放下茶杯,用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秦匪。
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她就此起身,打算离开,秦匪不禁眉梢轻挑起。
他不可能错过刚才周乔微动的唇。
她是想说的。
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周乔,我对你没有威胁,我只是希望你在有需要的时候,我能帮你一把,仅此而已。”
秦匪再接再厉的一句话,成功周乔脚下的步子就此停顿了下来。
在沉默将近半分钟后,她终于开了口,说:“我弄不到新的假面。”
秦匪的神色一顿。
他没想到,周乔竟然愿意和他主动提及假面。
因为在相处了那么久的情况下,他很清楚那张脸是她的底线,也是一触即发的暗流。
就算这张窗户纸明明早就已经捅破了,但是在明面上依旧不能提及丝毫。
可如今她却提了。
秦匪这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她愿意把最秘密的东西对他说,那就证明她对自己的戒备没了以往那般重了。
“我帮你去弄一张新的假面,如何?”
周乔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眼前这位爷的身份要想弄个假面简直易如反掌。
在思索了几秒后,她马上问道:“你多久可以给我。”
秦匪笑着道:“肯定不会超过你脸上那两张的制作时间。”
周乔算了下时间,当即点头,“可以。”
两个人就这样一拍即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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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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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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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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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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