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都写完了吗?”阿斯克问。
“写完了。”安娜说道。
“那我们走吧。”阿斯克将女儿背了起来。
“妈妈呢?”安娜回头望去。
“你妈还在加班,暂时没时间,爸爸陪你去看灯会好不好?”
“嗯。”
虽然年仅八岁,但安娜小公主已经无比懂事了,让他这个父亲照顾起来也是省心不少。
背着安娜走出皇宫的查尔克大门,周围的军官侍卫纷纷行礼:“陛下!”
“没事。”阿斯克随和地道,“我带女儿出去转转。”
“需不需要派人随行?”某位军官侍卫问道。
“不用。”阿斯克摆了摆手。
虽然他说不要随行,但军官侍卫们也没傻到真就放他一个人带殿下出门,仍然派了两个侍卫悄悄从后面缀着,一旦出了什么事也好第一时间照应。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位帝国名义上的共治皇帝,狄奥多拉陛下的丈夫虽然不理政事,平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但确确实实也是一名高阶超凡者,因此对于他的擅自外出,倒是不敢横加阻拦。
元宵节,是这位皇帝带来的新节日,据说是来自远东龙之国的习俗,经由狄奥多拉陛下的旨意而变成了东所罗门帝国的官方节日。君士坦丁堡市民称其为“Σεληνη”,即“塞勒涅节”或“月神节”,取2月份的第1个满月为节。
月神节当天,君士坦丁堡的家家户户都需要吃某种名为“Loukoumades”的食物,其实就是面粉团子里面塞了芝麻和肉桂,外面再涂上蜂蜜然后油炸。
虽然在当地颇受欢迎,但阿斯克是绝对不承认这拜占庭油炸团子算是“汤圆”的,味道甜得几乎齁鼻了。
安娜倒是胃口大开,在街边的甜食店里吃了几碗后,便自觉地放下了汤勺,有些遗憾地摸着小肚子道:
“不能再吃了。”
“饱了?”阿斯克问。
“妈妈说过,淑女需要保持身材。”安娜一本正经地道,“今天的卡路里已经摄取满值了。”
说得阿斯克哑然失笑,我家安娜果然早熟又懂事,和她母亲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除了吃“汤圆”外,另一项传统元宵节的保留节目“灯会”,也被君士坦丁堡市民改造成了不伦不类的“斯芬克斯谜语会”:将手扎的狮身人面像纸灯放在大街小巷里,背上写着谜面,而在肚皮底下写着谜底。
“这个是……”阿斯克看着店门口的一个狮身人面像的小纸灯,上面用羽毛笔的墨水写着:
不说的话,你说出了我的名字;而你必须说出来。
但若你能用话语说出我的名字;那将会是个奇迹。
这什么绕来绕去的……阿斯克有些无语,只听见安娜咯咯咯地笑道:“是‘沉默’啦!”
“哦,明白了。”他恍然大悟,摸了摸安娜的脑袋,“我的女儿就是聪明。”
“那这个呢?”背着安娜逛了一会,阿斯克又找到一盏狮身人灯,被人放在街边的栏杆上面,其背上写着谜面:
我出生时,他们都为我流泪;然而我很快又消失在空气中。
安娜的小脑袋思索了片刻:“是‘烟雾’,对吗?”
“对的。”阿斯克翻动狮身人面像,在它的肚皮底下写着答案,果然是“烟雾”。
“要不要再来一个?”
“好的。”
继续走出一段距离,阿斯克和女儿在君士坦丁纪念碑前,找到了找到了第三个巨大的狮身人面像纸灯雕塑,上面写着:
它高高在上,喜怒无常,覆灭城镇,屠尽生灵……然而我只想说,愿它长寿!
“这是啥?”阿斯克有些愣神,安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只听见身后某个声音说道:
“是‘风暴’啊。”
父女俩回过头去,便看见狄奥多拉女皇站在他们身后,其周身散发的上位者气质仍然凛然不可侵犯,脸上却少见地带着温柔的笑容。
“原来如此。”阿斯克明白过来。前面的“高高在上”“喜怒无常”,指的是暴风雨本身,而后面的愿它长寿,却是在称颂“风暴女皇”狄奥多拉。
“真是的,这个灯谜是谁写的啊!”安娜殿下也生气了。覆灭城镇,屠尽生灵,分明暗指她妈妈当年光复君士坦丁堡后,又急不可耐地反攻安纳托利亚,所掀起的残酷战争。
“得把做这个灯的人抓起来绞死!”小公主气呼呼地说道。
“别激动,安娜。”狄奥多拉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这灯谜上写的没错。”
“可是……”安娜仍然有些难以接受,“万一市民们在背后嚼舌根……”
“那也没有关系。”狄奥多拉大度说道。如今的她已经进入半神位阶,对帝国的统治早已无人可以撼动,当然不会计较些许市民自以为辛辣的讽刺语句。
“工作做完了?”阿斯克问。
“还没有,要不你帮我做点?”狄奥多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算了吧,我不擅长这个……所以你是偷跑出来的?”
“那倒没有,我把后续的工作交给瓦罗明娜了。”
“陛下还是这样任性,御墨官女士会哭泣的吧?这么大年纪了也没结婚,还得帮某位偷懒的女皇帝处理公务。”
“就你没资格这样说,我的陛下。”狄奥多拉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从你升任为我的‘共治皇帝’开始,你可曾做过哪怕一天的皇帝该做的事情?”
“让你生下小安娜算不算?”阿斯克笑道。
“闭嘴!”狄奥多拉没好气呵斥他,“孩子在这里,你胡说什么!”
“其实安娜已经很懂事了。”阿斯克说道,“你看过她上周写的历史家庭作业了吗?‘投下命运的骰子’,家庭教师在我面前可是对安娜称赞有加,说她是一位‘小亚里士多德’呢!”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为什么要将当初的事情告诉安娜!”狄奥多拉露出恶狠狠的生气表情,吓得安娜趴在他的背上瑟瑟发抖。
然而阿斯克却只是悄悄搂住了她的腰,便将她的怒气化解于无形之中,绝美的侧脸也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绯红。
“我只是觉得当初的事情比较有意思。”阿斯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狄奥多拉的脖颈微微颤动了下。
“是啊,侍女们也都说很浪漫呢。”见爸爸将炸毛的妈妈安抚下来,小安娜便也鼓起勇气说道,“大家都觉得两位陛下的相遇是天主安排,命中注定的缘分!”琇書網
“命中注定你个鬼啊!”狄奥多拉再次白了他一眼,语气倒是没有之前那样生气了,“要是安娜被你教坏了,将来也和外面的蛮子私奔,我就用风暴把你卷起来丢爱琴海里去!”
“那肯定不会,毕竟是咱们的女儿。”阿斯克拍了拍安娜的胳膊。
于是狄奥多拉便还有些愤愤不平地,继续亲密地挽住了阿斯克的手臂,和小安娜一起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而前方则是由更多纸灯所组成的“光海”,凤箫声动,玉壶光转,宛如人间仙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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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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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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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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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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